谢玖心里略感意外,但还是很快起身,“臣妾不敢当,今日所作所为都是应该的,想来若换了旁人,也都会出手帮忙。”
“那可不一定。”太后看着她,“孙宝林腹中怀着龙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赖上你了怎么办?你不怕么?”
“臣妾身为宫中嫔妃,理应将侍奉皇上放在第一位,孙宝林腹中孩子乃是皇上血脉,臣妾当时只记得要保全皇嗣,并不曾想到其他的。”谢玖神情十分认真。
爱屋及乌嘛,她也会。
赵行谨能因为她而对她父亲和颜悦色起来,她当然也能因为爱慕赵行谨,所以对赵行谨的孩子百般护着。
且不论真假,反正此时太后对她这番话表现的十分满意。
“难怪皇上疼你,的的确确是个不错的,心地纯善,赤诚果敢,来,哀家这金簪,是潜邸时候,先王给哀家的,今日就赏了你,算是褒奖你护卫孙宝林腹中龙胎有功了。”
“臣妾谢太后娘娘。”
谢玖恭敬上前,从太后手中接过了那枚金簪。
心里晓得,太后这么做并非是真心想褒奖她,而是通过此举,对后宫其他嫔妃表达一个态度,那就是太后看重皇嗣。
事情到这里也就暂时结束了,众人跟着太后进去内室看了眼卧榻的孙宝林,安慰了几句,便就散了。
最蔫儿的属庄妃,自己被禁足不说,还要与四皇子母子分离一个月,她实在难受的紧。
但真要论起来,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若一直纠缠下去,将四皇子对孙宝林说的那些个话,都扒的干干净净,让赵行谨清楚的知道庄妃都给四皇子脑子里灌了什么东西,只怕还要罚的更重些。
别的不说,母子分离肯定是不止一个月。
赵行谨很不喜欢看见自己的孩子被养歪。
而此刻,四皇子已经被太后带走,他的东西,待会儿庄妃收拾好了送去福康宫就是。
不过这会子太后身边除了四皇子外,还有一道身影。
皇后。
“今日之事,你做的实在糊涂,哀家总算是晓得你身边的奴才为何敢做出谋害皇嗣的事情,皇后,你若是要这样替皇帝打理后宫,这主事的权柄,恐怕哀家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交还给你了。”
一张口,太后就是毫不客气的训斥。
其实说糊涂都是好听了,太后怎么看不出,今天皇后在里头什么作用都没发挥到,来了就是一通瞎搅和。
完全是极想借这件事,要么把庄妃狠咬一口,要么给谢玖狠狠来一下子的心态。
事实上,皇后这种不认真处理事情,只想着把水搅浑了,恨不得让后宫每个嫔妃都沾染上污点的做法,太后已经是发现多次了。
她能理解皇后的心思,是想死死把妾室们踩在脚下,谁也不能站起来威胁她的地位,但这样全部一味打压的做法,显然很不好。
失了中宫气度了。
而且也并不管用。
所以太后今日是想好好提醒一下皇后,别越错越远。
“母后,儿臣今日只是担心太过,想的多了些,所以猜测也多了些,并无其他意思。”皇后面上委屈。
这显然是没说实话,太后看她一眼,只平静道。
“多了的话,哀家也不想说,就是告诉你,你是赵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大靖朝开国第一位皇后,你该对自己更看重些,也要信任皇帝,他心里是敬重你的,只要你做好皇后的职责,整个后宫,哀家保证没人能越过你去。”
皇后听着这番话,心里顿生波澜。
她何尝不想挺直腰杆坐好这凤椅呢,可她担心呐,她没有儿子,与赵行谨之间多年来也是相敬如宾,明显赵行谨对她并无什么亲昵爱意,如今赵行谨成了皇帝,身边女人更多,与她相处的时间就越发少了。
宠爱已经是抓不住的东西了,要是还不能坐稳这凤椅,她岂非什么都捞不着?
太后的一句保证,能有什么用,后宫里,前有庄妃生了皇长子挡路,后有魏婕妤和谢玖两个朝中重臣的女儿虎视眈眈,皇后觉得自己是背腹受敌,夹缝求生。
这样的情况下,似乎谁都能轻易将她从凤椅上拉下来,皇后怎么能安心。
但此时这样的心情自然不能告诉太后,毕竟太后是在劝慰她呢。
所以皇后只垂下头去,低声道,“儿臣知道了,多谢母后宽慰。”
“知道就好,你回去吧,不必送哀家去福康宫了。”太后摆摆手。
刚才的话,皇后有没有听进去,太后是懒得再管的。
皇后欠身行礼,等着太后走远了,才又掉转方向回了未央宫。
“娘娘,您别难受,奴婢瞧着太后也是疼您的,这六宫之权定然会在年前还给您,且不说别的,过年宫宴操持起来费神劳心,太后恐怕身子就受不住,再一个,西迟国使臣年底也要觐见,届时办国宴,还得要花心思呢。”
听云扶着皇后,柔声安慰。
皇后长呼一口气,眸光晦暗,“这都是小事,本宫只盼着孙宝林这胎即便保住了,也是个女儿,庄妃好对付,四皇子就不足为惧,只要周宝林能快些生下一位健康的皇子,本宫就心安了。”
她始终觉得,要有个儿子才能更稳当,不止是她有依靠,她的两个女儿昭庆和灵颐,也才算是有依靠,日后出嫁了,娘家有兄弟撑腰,不会被夫家欺负。
至于太后的那番话,怕是没能在皇后耳朵里留住。
而彼时宁华宫内,谢玖刚回来,就命人将太后赏的金簪收起来了。
“今日太后娘娘赏赐婕妤的时候,皇后的面上可是阴沉,庄妃的脸色也不好看呢。”晴芳道。
谢玖敛了敛眸子,“一个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没成,还有一个是自身难保,当然都脸色难看。”
“其实要奴婢说啊,今儿太后问您的话,也不无道理,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可得小心,万一被赖上,那可就真麻烦了。”晴芳认真道。
“放心吧,我知道的,今日若非受伤的人是孙宝林,我也未必肯出手,也是瞧着那孙氏老实听话,平素乖巧可怜,不是那起子阴险狡猾的。”谢玖颔首。
闻言,晴芳才没再继续劝。
谢玖喝了半盏茶,又歪在小榻上,累的不行。
正是这歇息时候呢,出宫办事的春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