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陈菊芬和着两个儿媳妇在厨房忙坏了，主要是做饭，不是家里人早上吃的，而是宋天阳中午要带的，外加宋贵要带上两天的。
宋天阳带午饭，是想着进山中午不回来了，干脆把午饭一块带上。
至于宋贵，就是花婆子说了，女方在外省，虽然翻过响子山，再经过几个乡镇就能到达挨着的外省，但一来一回，也得需要两天的时间。
干粮带足后，宋贵披上挎兜，便跟着花婆子去见女方。
临走前，宋天阳给了二哥十块钱，到达目的地后，在就近的乡镇给人家买点东西，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能小气了。
送走宋贵，宋天阳这边便进了山。
翻山途中，遇见几只小松鼠，宋天阳也没有打，这小玩意灵巧的很，想捉住它既费时间又浪费子弹。
他现在想的，还是要找到那群黄羊，随便打上几只，这样家里的压力一定能减少很多。
紧了紧肩上的汉阳造，继续往深林子里走。
头顶树杈密布，脚下碎叶发出响声，这一带已经属于深林子，再往前翻过两道山岗，就是一片开阔的山洼地带了。
夏天雨水充沛时，会汇聚不少大大小小的水坑，各种大野兽、小动物和水鸟都会到那里歇脚喝水。
当然现在入冬了，山洼处于干枯状态，便不像夏天能见到各种动物了。
最后一道山岗，宋天阳坐在高处休息，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啃了起来，眼睛望着下方的山洼。
选择这个方向上来，是因为刚才在一片枯叶中发现一堆羊屎蛋子，已经呈干燥状态，少说也得五六天前拉下的了。
也说明很有可能是那群黄羊留下的，那朝着山洼方向走至少没错。
吃完干粮，又灌了几口水，肚子里有了饱腹感，这才抓上枪站起来，看向下面的山洼。
希望今天运气能好点！
想到这，顺着斜坡，半斜着身子一路秃噜着跑下山岗。
没有猎狗，就无法靠嗅觉捕捉到猎物的方向，还得靠自己的双眼进行寻踪跟迹。
这片山洼地带，夏天时水草茂盛，现在虽然干枯了，依旧留有很多茂密的干草。
蹚着枯草走了一会，忽然面色一喜，就在不远处更开阔的一片地带，有一片还没干涸的小水坑，而位于水坑旁边的枯草只裸露出了草根。
宋天阳急忙上前查看，根据断茬位置判断，明显是被食草动物啃食过的。
是什么样的食草动物呢？鹿？还是兔子？很快，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拨开另一处枯草，地上看见了不少散开的羊屎蛋子，捡起一个，用手指撵了一下，似乎像是没留下多久，碎开的羊屎蛋子里面还是湿润的。
他怀疑这就是黄羊群留下的，因为在这一带的地面上，全是羊屎蛋子，只有成规模的羊群才能留下这么多。
宋天阳忍不住欣喜起来，寻摸了一上午，总算发现羊群的迹象了，虽然四处望下去，并没有看见一只黄羊，但他坚信以地上新鲜的羊屎蛋子，足以证明这群黄羊刚离开不久。
现在就看往哪个方向继续追踪了，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左右两侧都是呈接近直角的山峰，羊群根本上不去，那就只剩下对面的山岗。
望着对面方向，宋天阳不由得眯起眼睛，如果再往前走，那就是真正的老林子了。
以前在生产队干活时，李山魁这些猎户还是民兵，那时候听他们提过，此处山洼地带就是分界线，过了这个分界线绝对不能再往前走了。
记得有个民兵当时就是不听劝告，仗着自己手里有把五六式半自动，独自闯进了老林子里，结果三天都没回来。
生怕出人命，马有才把所有民兵召集起来，全都拿上枪到老林子里找人，找了差不多一天，人是找到了，但找到的就是一副残破的躯体。
那场面甭提多惨烈了，身上的肉几乎全被吃光了，连那些胆大的民兵看见了，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到底是什么野兽袭击的民兵？根据撕咬痕迹，民兵们判断是熊瞎子。
老林子里有大型猛兽，不止有熊瞎子，还有老虎、野狼之类的凶猛动物。
甚至村里有人传，老林子里有野人。
这个可能就是谣言了，但不管怎么说，为了安全起见，哪怕三五成群全都带着枪，也最好不要跨过山洼地带。
而现在的宋天阳，只有一个人，连只能提前预判危险的猎狗都没有，因此是不建议去老林子里找死的。
略作思考后，宋天阳微微吸口气，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他不想放弃这群黄羊。
说做就做，又原地快速吃了几口干粮，补充好体力，把枪从肩上拿下来端在手上，防止意外发生，到时来不及，已经把子弹上膛，拉好了枪栓，随时都能将子弹发射出去。
对面的这道山岗还挺难爬，抓着干瘪的藤蔓，费了很大的劲才爬上去。
不愧是老林子，入眼可见的茂密树木，明显的比后面的林子树木要粗上一圈。
好在冬天有冬天的好处，很多不是常青树的树木落下叶子之后，一眼望去，视线上开阔了许多。
一边端着枪，一边保持警惕的往前继续走，同时观察着地面，看能不能发现羊群留下的痕迹。
大概转了有一个半小时，终于再次看见了一片羊屎蛋子，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还冒着热气呢。
这说明他的方向没有错，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继续搜寻。
没用多长时间，蹚过一片带刺的灌木丛，前面是条一人多高的山沟，正当宋天阳准备爬上去时，忽然传来“咩咩”的叫声。
和家羊的叫声有点区别，这种野羊群通常较为尖锐，由于在深山里，时常受到威胁，一般野羊群都会保持安静的状态，防止把天敌招来。
包括他听到的叫声，也是由一只羊羔发出来的，所以不好确定是不是羊群。
最好是爬上去看看，但如此一来，如果真的是羊群，很容易就给惊着了，继而逃之夭夭。
警惕下，指不定跑到哪里去呢，以后再想找，就更难了。
宋天阳选择暂时不爬上去，只小心翼翼的踩着一块山石，然后伸着脑袋看。
很快，他看到了，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上面也是一片开阔地带，粗略数了一下，竟然足足有二十多只黄羊。
宋天阳更激动了，这要是全部打下来，二哥的彩礼钱根本不用愁了。
但他知道，仅靠自己一个人，一把枪，想全部打下来，根本不现实。
这边枪一响，算你枪的技术好，直接打下一只，其它黄羊一旦听到动静，很快就跑走了。
那也没办法，既然好不容易遇到了，能打一只是一只，总比空手回去强。
想至此，宋天阳找了个适合射击的位置，架好枪后，对准一只在射程之内的黄羊，准备开枪射击。
轻呼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手指刚要扣动扳机，忽然一声枪响打破了沉寂的山林。
宋天阳懵了，他并没有开枪，也没有走火，那这是哪来的枪声？
再看黄羊群，经过那声枪响之后，全都受到惊吓，迅速逃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