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昭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此人绝不简单,你当心些!”
曾韶娣轻轻点头,气定神闲地望向前方。
金昭嘴角微微一撇拔刀出鞘,刀身雪亮足有五寸多宽,两道深深地引血槽贯穿其上。
只见他右手横刀、左手下压,竟摆了个风雷刀法的起手式风清月朗,意思乃是敬重对手,要对手先出招。
曾韶娣不以为然,舒臂长剑一抖:“将军,看剑!”一道白光闪过,长剑疾刺而出。
金昭叫了声好,嗡然一声轻响长刀披风斜斩。
曾韶娣只觉面前刀光犹如山岳压顶,暗道若是刀剑相交少不得要剑断而败。不禁心念一动,剑到中途急走而下,身轻如燕侧身极快闪转,唰的一剑斜刺右肋之下。
金昭眼前一花,这一剑已然到了近前,刀势已老无法回转,左臂如轮抄将过去!
曾韶娣面上一喜,暗道成了,却听叮的一声尖鸣,这剑却被满是钢甲的左臂挡住,直将长剑顶得弯如满月。
用剑之臂似受锤击,嘤咛一声慌忙撤剑,右臂好似断了一般。来不及细思却见一团乌影扑来,飞起左掌抵挡,耳边传来嗡鸣之声,曾韶娣身子如断线纸鸢一般猛然飞起,落地之时已在金昭三丈之外。手中剑身仍是不住抖动,连带手臂一同晃颤,发出摄人心魄的鸣响。众人只见无数剑影幻动,纷纷揉了揉双眼。
金昭并不追击,方才虽是挡下一剑,却也是仰仗钢甲在身,此刻再看左臂甲胄那处已然被刺出一道剑痕,不由道:“姑娘果真好剑法!”
曾韶娣嘴角渗血,冷冷道:“将军也不弱,再来过!”身子自地倏然一弹,转瞬之间长剑又至。
金昭仗着身高臂长,一招疾雷穿耳直刺迎击,长刀化作巨蟒席卷而来。
曾韶娣剑虽是虚招,不过金昭这一刀委实太快,待要收剑已是骑虎难下,只好就地一滚避过锋芒长剑上撩直刺胸腹。
金昭并不慌乱,身子一侧堪堪避过,随即飞膝顶出直奔面门那处。
若是顶实曾韶娣这张俏脸必然塌了,曾昭然见了大叫一声:“小妹当心!”
只见曾韶娣身子如灵猫一般侧翻而出,铁膝自发梢划过,手中剑却并不停顿劈向腰间。
金昭手腕一抖,长刀自下而上划了一道光弧,叮的一声便将长剑荡开,左腿随即横着抡起,砰的一声踢中曾韶娣胸腹那处,直将她踢得滚了几十圈才止住。
曾昭然急急道:“我们败了!”
慌忙上前观瞧,只见她嘴角流血,双臂抱紧肚腹那处,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众兵士哄然喝彩,犹如春雷。
“将军这一脚足有千斤之力,你可是受了内伤,骨头可断了?”
曾韶娣见姐姐眼泪汪汪,宽慰道:“你当我十几年内力是白练的?只是这手掌已被他踢的乌青,当真要痛死了!”
曾昭然低头一瞧,只见她一双手掌乌青发亮,已然肿得好似熊掌一般,连忙取了峨眉派自制的金疮药敷在手上,又取出一柄锋利的短剑在掌根那处划开一处创口放血。
金昭收了佩刀温声道:“中原来的女子当真要比我朝的厉害多了!你年纪轻轻且是女流,本将军也算是胜之不武。不过你应晓得了,我西洲国的将士也非酒囊饭袋,之前也只是败在李仲元和老天手中。”
曾昭然起身肃然道:“国之大事我姐妹二人并不想掺杂其中,若不是张大人与我家师父为至交好友,我二人也决计不会违背朝廷之命带那两个孩儿逃亡西洲。”
金昭点点头:“你的意思我甚是明了,你们无非是为张庭芳延续香火,至于为其报仇之事也只是痴人说梦。我看不出两年,你朝太子即可继位,到那时他们更无法再回中原了。”
曾昭然一脸苦笑,心知若是如此张永邦与张永宁前程更是难料。他二人回不去中原,那只好在西洲永居,说不定还要在此有所作为,到那时张大人便当真是叛国通敌了。
想到此处心中更是难过,终是颤声道:“只要是活着便比死在中原好上千倍万倍,我二人也只能做到此处,别无他求,在此多谢将军成全。”
落龙岭之南群山连绵、松柏森立,余尔哈率先锋营已然翻过了四座陡峭山峰。路上湿泞难行、碎石密布,一连伤了十余匹战马。
眼见日暮西山、夜雾渐起,天上又降下刺骨的冰雨,将早先高涨士气浇得只剩一片暗淡。
余尔哈身上铁甲已然冷透,心中已是烦躁至极,却听符寿说道:“前路尚有三十里地,再翻过两个山头,那营地便在最后一个山头之后。”
“符寿!我看你是有意将我带偏,在山中胡乱转圈,好让叶真翰逃了!”
符寿满面委屈,凄然道:“我全家老小之命俱在金将军手中,又岂敢在余将军面前耍花腔?”
余尔哈心道如此说法也有些道理,只是天色渐暗,再要行军今夜也难以赶到,恐还要折损些兵马,倒不如寻个干燥之地安营扎寨,等到明早赶路不迟。若是叶真翰当真逃了,回去便禀告大将军红巾军余部已打散便是,那红巾军已无立锥之地,今后便难以再成气候,叶真翰究竟在何处谁还去计较?
想到此处道:“符寿,我且问你,你等不能按时赶回贼窝,那叶真翰会不会派人下山来寻?”
符寿随即道:“我与他下山之时有言在先,无论收成如何,只要是七日内赶回去便可,连同今日才下山三日,自然不会派人打探。”
余尔哈放下心来,吩咐左右道:“传我的令,前路寻个避雨之处歇息,待明日清早再开拔。”
小兵听了甚是欢喜,急急跑向前去传令。大军又行了三里地,在一处山坳处停下。
余尔哈上前观瞧,见此地背靠险峻山壁,之前有一片开阔荒草之地。若是有敌来袭均可远远看到,也觉得此处乃是扎营佳地,便命人安营扎寨。并在营地前后各自派上五十个弓手把守,这才安心去了营房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