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暗道,这些个夜叉好似与自己一般,也为天罡私逃之人,因此才会知道五道关,讲出十余年尚且不放过云云。
想罢冷冷回道:“既知如何也逃不过,何不立时自裁谢罪!”
夜叉沉了片刻,眼中射出极为怨恨光彩,咬牙道:“兔子急了咬人,那狗儿急了还要跳墙!何况我等也非庸庸之辈,你们若还欲将我等置之于死地……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可想好了?我此次前来西洲原本也只是打探消息,遇到你等算是机缘巧合……你也懂咱们行事的规矩,一事不生二枝,我只当……”
那夜叉心下打突,他的意思分明是不愿多管闲事,只是要他闭嘴也绝非易事。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即便是合力将他杀了,那天罡发觉之后也迟早也会寻到。
想罢自怀中掏出一鹿皮口袋在手中掂了掂:“这袋中翡翠宝石价值不菲,乃是我等近一年的收成,全数赠与阁下,还望手下留情!”
天九笑了笑,伸手道:“我来瞧瞧。”
那夜叉暗骂一声晦气,玩鹰的反被鹰啄了眼,终是将鹿皮袋远远地抛了过来。
天九笑嘻嘻的接过袋子打开来看,乔山堡等人瞪大了双眼,只见他面上映出五光十色的光彩,暗道这袋东西着实扎眼。
天九看了心满意足合上袋子装进怀里,拱手道:“今日之事我未曾看到,你们走吧,后会无期!”
那夜叉好似松了口气,略一拱手领着众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乔山堡见夜叉走得远了,冲天九冷冷道:“想不到阁下居然与夜叉这类西域大盗有此瓜葛……身为中原武林人士又岂能袖手旁观?各位师弟,方才他虽是出手救了咱们,却也是别有用心,为武林正道,咱们齐力将他拿下!”
原本乔山堡是要等到临近大凉城之时再对天九下手,不过今夜已然过了夜叉这一关,往后之路再无太大凶险。
加上他手中握着夜叉一年的贼赃,乃是这些人十年也挣不到的大财,此时见了焉能按耐得住?待夜叉转身那一刻与其余人使了个眼神之后随即动手。
天九悄然一掌打在白马屁股,而后双手击掌,笑道:“夜叉尚且怕死,你等当真是自寻死路!”
乔山堡等人视财如命,天九区区一句话定然不能轻易退缩,喝道:“放箭!”
五人弓拉满月,五支飞箭黑电一般弦动飞出。
天九俯身将地上死人拉起挡在身前,五支飞箭噗噗噗射中其后背。
乔山堡一声嘶吼:“邱师弟!杀哇!”
其余人举起长刀杀将过去,那死尸却依旧直挺挺的立着,却听破风之声四起,自死尸双肩那处飞来数十个碗大的黑影。
乔山堡叫声不好,就地向外翻滚。
只听惨呼连连,再回头一看,有三人躲避不及,面门之上钉满了燕形镖,撒了长刀满地打滚。
乔山堡也顾不得许多,翻身而起一刀刺进死尸,刀身擦过胸骨,发出刺耳吱呀之声穿尸而过。
其余人也自左右劈砍,直将死尸砍得七零八落、鲜血横飞,只是身后却没了天九的踪影。
乔山堡等人浑身是血、面面相觑,只听草丛之内传来笑声:“尔等贪得无厌,岂不知今夜便是寿终正寝之时?”
人声忽左忽右,令人不着边际,那燕形镖却自四面八方飞射而来,不一刻众人纷纷中镖,霎时间倒了一片。
乔山堡饶是刀法绵密,且在师弟们身后,左臂左腿也不免各自中了一镖,并未伤及性命。
其余人大多头面中镖,已有十一人动弹不得,剩下的乃是早先被夜叉所伤,也无一战之力,只得面目惊恐地向远处爬去。
天九手中燕形镖所剩无几,这才自深草之中缓缓而出。乔山堡咬牙拔出镖来疾奔而起,眨眼间便到了身前,刀如风雷斜劈而下。
天九负手而立,只脚下灵动,轻易避过。
乔山堡恼羞成怒,自己浸淫刀法近三十年,从未有人空手接招,且如戏耍一般。
不由咬碎钢牙,手中刀更是凶猛,百战烈刀一百单八式虎虎生风,在天九身前贴身劈砍。
只是刀法凌厉,且极为迅捷,却总也沾不到天九一丝一毫,等他一百单八式悉数用完,乔山堡奋力一掷,将刀直插入地半尺,大喝一声:“试试老子的拳脚!”
话音未落,下颚那处猛然一震,便如巨锤飞来,天九已然左手一拳捣中,淡淡地说道:“不必了!”
乔山堡下颚碎裂开来,口中喷出血流碎牙,双眼一闭昏死过去,那土中刀却仍在颤动不已。
“半夜三更,为何要吵?”
慕君还睡眼惺忪,自草丛之中骑马走来。
营地之中火堆只剩点点火星,满地俱是低低地呻吟之声,这才睁眼细看,不由脸色惨白,大叫一声:“大哥!大哥!”
天九隐在深草的暗影之中,不耐地说道:“叫魂么!”
“你……你走近些,我怕!”
“这些人大多重伤不起,你怕什么?”
“我怕死人!满地都是血,都是杀的?”
“也不尽是,不过方才我已刻意避开要害,这些人若是死了只能怪自个儿命短。”
天九边走自怀中取出口袋,挑了一件翡翠雕的凤钗递给慕君还:“我看此物与你合用,你戴上吧。”
慕君还面上一红,喏喏道:“这礼……也太重了些……”
“不中意,亦或是不要?”
天九手伸到半途便要收回,却被她一把托住,小心翼翼的取下玉钗。
“不要……那是傻子才不要,我自然要。”
“口是心非!”
慕君还心下窃喜,也不管许多,指着草丛之中道:“你白日里讲,三辆马车之内都是被掳来的女子,此刻何不去瞧一瞧,若当真是便将她们放了。”
天九不语,转身向那处走去。
原来那草丛之中早被清出一大片空地,尚有三堆火冒着火光,各有一名女子掩面哭泣,见天九与慕君还走近连忙起身垂手而立。
这三名女子身着单衣、挽着发髻,虽是年纪不大,却也应比慕君还大上五六岁,按理讲都应已为人妻。
“你们乃是乔山堡等人的娘子?”慕君还跳下马来问道。
一名红衣女子怯生生的道:“我们只是被……他们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