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抱臂沉思,暗道自己此种走法并不为错,难不成文昌虎有意为之,造出小径有人行走的假象迷惑进林之人?不过其他小径青草旺盛,显是无人行走,这又如何解释?
想罢又仔细在各个小径之中仔细搜寻,半个时辰之后,在某个小径那处偶然间摸到青草之下竟有两寸深的细小圆洞,继续往前摸去,小圆洞绵延向前越来越密。
天九哑然失笑,原来翠屏障里面的人外出都是踩着较矮的高跷,一是怕留下脚印被人察觉,二是因竹林之内湿气极重,怕是鞋子上沾上红泥。而后在一些小径之上的青草之上做些手脚,令生人在其中绕行,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察觉此情之后,天九沿着小圆洞的去向行走,一炷香的工夫,眼前豁然开朗,竟有一大片方圆里许的空地。
中央那处立着一个一丈多高的巨人,只见他双腿细长,头戴高帽,似乎张着大口,站在那处一动不动。手中环抱着一条蜿蜒向上的长蛇。长蛇口中吐出长长地信子,上面燃着青白色的火焰。
天九这才看清那是一具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雕像,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棺椁,在青白色的冷光之下透出深绿色的诡异色彩。
一阵清风而过,竹林之中传来无数沙沙声响,像是鬼语吟吟。任是他胆大包天,此刻也有些许惧意,迟疑片刻还是持剑上前一探究竟。
距棺椁不足五尺之时,天九脚下一软,身子呼的一声向下坠落。好在进林之后浑身绷紧、极为警觉,下坠之时使了个倒挂金钟,长剑直刺而下,触底之后借力翻纵,瞬息之间便轻飘飘的飞回地上。
随后心头又是一阵刺痛,随即捂胸跪地,咬牙忍了片刻才堪堪平复。再俯身看那处陷阱,薄雾沉积之下足有两丈深,坑底倒未插些尖木之类的凶物,像是只求把人困住。
天九长出一口气,转身用剑在身前边试探边走,短短五尺足足走了三十步才到棺椁旁。伸手一摸,只觉棺椁冰凉坚硬,竟是青铜铸成。
天九心下惊异,这显然是千年前的青铜棺材,看形制及大小,里面躺着的至少也得是一方诸侯。
只不过原本该深埋地下的棺椁,如何会到了翠屏障里,成了文昌虎拒客的警示?
天九越来越好奇,心道这便是田老七看到的鬼,纯粹是自己吓自己,区区一具棺材,里面顶多还有一具枯骨,怕什么?
果不其然,天九推开上面雕有龙凤的弧形青铜板,露出两尺宽的缝隙伸头一看。一具白骨张着大嘴和空洞洞的眼窝,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不过里面里面透出的味道并非腐尸的臭气,相反倒有一些微微的香气,还有一股子新鲜的脚臭味道。
天九抽抽鼻子,又使劲闻了闻,自语道:“难不成诸侯生前也是一个大汗脚?”
“嘻嘻……”
棺材里传来轻轻的笑声,天九头皮发麻,赶紧把头缩回去,环顾四下。不知何时薄雾已经渐渐升起,向此处聚拢过来,左手起了个苍松迎客的剑势,喝道:“谁?休要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
“嘻嘻……”
这次,棺材里的笑声清晰得可怕,在竹林之中回荡,天九一脚蹬飞几百斤重的棺材板,迅疾的向棺材内刺了三剑。
只听剑身铮鸣,棺材之内火花四溅,三剑悉数刺在青铜璧上。
天九退了一步,笑道:“朋友,睡在棺材里装死鬼,当心真得变成了死鬼!”
棺材内忽然传来似哭似笑的声音,更像是小孩哭闹。天九冷汗涔涔,就连断裂的左臂都咬牙举起,将袖箭对准棺材。
棺材内许久都无动静,就当天九再要上前查探之时,那具枯骨却先露出一双孔洞的双眼,张着大嘴上下磕着为数不多的白齿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是谁?胆敢……”
天九左臂袖箭咻的一声激射而出正中骷颅,将其击得粉碎。一声哀嚎从内传出,无头骷髅居然忽的站起,自棺材内跳出向天九狂奔而来。
天九虽是惧怕,脚步却仍是从容不迫、不进反退,身形稍微一闪便已避过骷髅,回手一剑刺出,径直将骷髅前后洞穿。
骷髅发出一声惊叫:“哇呀!”
天九不禁一笑,心道这哪里是鬼,分明是人假扮,随即右臂一抬,最后一支袖箭噗的一声射中骷髅双腿之间破烂长袍。
那处传来啊呀大叫,一个模糊的矮小影子从骷髅双腿间极快的蹿出,一根熟铜短棒兜头砸来。
短棒携风而来,发出呜呜尖啸,来势之快几不可见。天九不及避闪举剑硬接,棒剑眨眼相交,溅出一捧耀眼的火花。天九略一歪头,右脚腾空飞踢,火花方灭竟已经正中影子胸腹,砰的一声将他踢飞两丈高。
只不过短棒力达千钧,要放在平时倒不足为惧,不过此时硬硬接下内力催动过巨,那股真气骤然向心口窜去。只觉一整颗心猝然间一动不动,眼前金星乱飞,看了一眼影子落地之处仰面栽倒。
那影子被踢中胸腹仰面飞出,屁股上还插着那根袖箭,若是如此落下,那袖箭自然要深入骨肉。影子知道其中厉害,怪叫一声拼命扭动身子,终是脸面着地,啊呜一声昏死过去。
竹林之外传来高亢女声:“鹰哥!鹰哥!你在做什么?”不一刻一个身穿青布麻衣的俏丽女子手拿烧火棍跳了出来,见地上一左一右两个昏死的男子,不由咦了一声,向矮小的男子跑去。
“鹰哥,你怎么了?”这个鹰哥原来是个极为矮小的男子,像极了四五岁的孩子。女子见到他屁股上的袖箭,皱皱眉将手放在他鼻翼下试探气息,好在气息微弱但总算尚存,知道他只是临时昏厥,不由放下心来。
又走到天九那处仔细观瞧,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乌青,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上前一拳打在天九左胸处,继而趴在身上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