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去，竟然是卢屠飞的虚影。
卢屠飞接近虚幻，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前方有人存在。
他弯腰坐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呼——”
杨请捏了捏脸，确认没有做梦。
“胖师傅？”
杨请试探的叫唤一句。
眼前的卢屠飞貌似有些不一样了。
杨请仔细想了想，是少了某种活力。
在杨请记忆中，他并未见过仙气消散，也不知道是不是如卢屠飞那般。
那个充满精力的胖子好似消失不见，伴随着气息透明被抽走了。
在他脸上，杨请看不出该有的神采。
一时间，杨请还以为认错人了。
“胖师傅？”
杨请试探性叫道。
为何卢屠飞会出现在这，飞鸿道人又去哪了？
疑问在不断升起，杨请皱起眉头，却不知该怎么问。
隐隐间，杨请预感到什么。
“呼——”卢屠飞总算有反应。
老子输了。”
“呃？”
杨请心中虽有预感，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本以为卢屠飞与飞鸿道人一战还有些时日。
杨请还想亲眼看看九品绝对强者的战斗。
那本应该是震天撼地才对。
只是感觉到两股气息冲击？就结束了？
平静。
让杨请错愕的平静。
太快了，一时间杨请甚至以为在睡梦中错过了什么。
在青翠山下，极少人感觉到异常，甚至今日与往日没有甚么差别。
在短短几十个时辰的时间里，曾经冠绝一世的两个绝对强者短暂的交手，刹那间决出胜负。
杨请并非这场战斗的见证者，无法想象二人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但毫无疑问，卢屠飞很满意。
而且，还输了？
“还是输了啊。”卢屠飞脸色淡然，笑了。
“这么久了。牛鼻子，你就不能让老子了掉遗憾开开心心上路。给老子赢你一次。”
慢慢的，卢屠飞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一股在他周围流转，化为磅礴的近乎凝成实质的气息回归天地。
这一口遗憾气，再过不久真的要消散了。
“胖前辈。”
杨请赶紧问道:“胖师傅，武仙根——”
“杨请。”卢屠飞面色平静，转向杨请。
此刻杨请才真正看到这胖子笑脸下的面目。
淡然，无情。
世间早无任何东西能够牵动卢屠飞的波澜。
“若不是你，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
卢屠飞把刀扛在肩膀，悠悠站起。
他伸出手，一团气缓缓浮现，飘到杨请前面
是飞鸿道长的气息。
来不及道谢，杨请立即运气，吸收这一股气息。
气息流入杨请体内，
脑海中忽然浮现飞鸿道长的身影，这个瘦弱的老道垂目望天，悠悠道。
“要争，争甚么，吾不能解。吾自西南大山出，修道九十年，兄辈和睦，大世太平，知足矣。实在不想争太多，这般下来，未经多少人间苦难，不知日后武当没落，愧对先人，愧对师弟。”
“阳武师弟，且听好。莽苍劲有七式，吾不能解武当师弟真意，好在有太莽，太柔在前，加之屠飞，师弟助吾明道，创下第三式。”
他轻点前方，杨请莫名多了一段记忆。
一套拳法。莽苍劲第三式。
接着，飞鸿道人又道。
“师弟，要争一时，还是争一世？这阳武师弟之争，吾帮不了太多，心中有愧，做不了劝告人。至于争甚么，不为武当。而是由你自己觉定，为警示师弟。武师弟请看好。”
杨请喃喃道。
“谢师叔祖。”
飞鸿道人缓缓运起拳，每一招每一式牢牢印入杨请脑海。
若说莽苍劲太莽太柔是武当道人的怒意，第三式便是飞鸿道人让杨请看清前路。
争一时，还是争一世，亦或者争百世，飞鸿道人没有明说。
这套拳法，融合了狂意，淡然，怒气，以及杨请的好争，从太极起，化为千百世式，最后归于平静。
“x的。”
卢屠飞骂了一句，打断了杨请冥想。
“牛鼻子最后也没有出全力，给你这小子留了一口气。。”
“不过算了，老子知足了。后面的事，还有老子的刀法都有很长。你——自行领悟吧。”
他朝杨请一笑，长刀把杨请腰间的酒壶挑手里，咕噜咕噜喝着。
“哈!爽!”
胖子仰天大笑，本应消失在世间的卢屠飞并没有丝毫恐惧。
杨请忽然懂了，卢屠飞并非转了性子，而是解脱了。
数百年的光阴，他终于解脱了。
“我敬你。”杨请夺过酒壶，猛的灌下一大口。
二人对饮，很快喝下一斤酒，杨请晕乎乎的，朝卢屠飞拱手。
“胖师傅，一路走好。”
“甚么话!老子早死了几百年。”
胖子眼睛瞪得老圆。
“对了，还有事未和你说。
老子穷，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大字，也不会教人，没留下半本秘籍，马的，牛逼一世，最后给弟子留点东西都做不到。”
卢屠飞略带三分醉意。
“你想要武仙根，这点老子没忘。武仙根就被这山压着。就你那水平，挖十几二十年，等你老了都不一定能挖到。而且这山那么大，黄豆大小的东西你也找不到。”
杨请一怔，没想到武仙根竟然在一层。
无数人往山上拱，甚至不惜以命和猿猴相搏，他们都知道三层有许多灵草妙药，殊不知，真正的宝贝就在他们脚下。
若不是卢屠飞说出来，恐怕杨请翻遍青翠山也不可能找到武仙根。
一层么——杨请神色变换。终于有了确切位置。
只是这位置范围显然不小。
“瞧瞧你那样!老子说你得不到了？”
卢屠飞笑骂着，重重的拍了拍胸膛。
声如擂鼓。
“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刀魔卢屠飞!”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老子也留手了，要是老子用全力，牛鼻子肯定赢不了我。”
他仅余半片肩膀，一手握住长刀。
“没什么能给弟子留下，师傅就赐你一道机缘。”
杨请俯首，胸有万言却说不出，化为淡淡三字。
“谢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呸，酸臭。小子。且看好。”
杨请抬起头，牢牢注视冠绝者的最后一刀。
长刀高举。维持了数十息，当然，也可能只有一息。
杨请感觉天地的气息随着刀举起而沸腾，一刹那气仿佛有了炽热的情绪贯入长刀之中，乃至时间都慢了下来
长刀重重斩下。
斩至一半，卢屠飞的身影消散无形，长刀失了力量，脱力落地，砸到块石头上。
哐当!
杨请猛地醒过来，呆愣的看着周围。
现在是清晨时分，太阳还未升起，远处高耸的青翠山像是一片朦胧的剪影。
身上还有露水，不知道睡了多久，
梦？
太真实了？手边还有一把长刀。
轰隆!
远处，青翠山传来巨大的炸裂声，无数石块落下，一座大山缓缓分成两半。
青翠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