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城，姜海洋家。
本来姜海洋是过了正月十五后才上班的，杨春香来后，每天在他的耳边总是念叨芳华的不好，他干脆提前上班了，任主任和杨厂长亲自去他办公室看望他，看到他的腿真的没事后才放心离开。
朱盛看到杨厂长从姜海洋的办公室出来，气得红了眼睛，这些荣耀本应该是他的。
想到晚上和那人约好了，朱盛冷哼一声，等着，我看你这个主管还能坐到什么时候。
姜海洋送杨厂长出来，返回办公室继续研究技改图纸，他这么久没上班，虽然工作进度没落下，但一些细节方面还需要再修改。
郑国辉看到杨厂长走了，拿着一张图走进姜海洋的办公室。
脱下手里的手套，“海洋，有个问题我想和你汇报下。”
“你说。”姜海洋看了眼郑国辉，收起桌子上的图纸，俩人聊起了工作。
......
聊完工作后，郑国辉没急着走，而是坐在姜海洋的对面，紧张的问道，“你娘来了？”
“你怎么知道？”姜海洋喝水的手一顿，奇怪的看向郑国辉，他并没有介绍娘给郑国辉认识，他是哪里知道的？
郑国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身子前倾，神秘的说道，“我听静仪说的，昨天下午，你娘跑到我们家，自称她是你娘，静仪忙热情的招待她，哦，对了，你娘挺喜欢吃静仪做的点心的，一盘子都吃完了。”
“行了，说重点。”姜海洋打断郑国辉的话，他娘什么性格他清楚，哪怕点心不好吃，只要是能占便宜的事她都喜欢，更何况苏静仪做的点心那么美味，他娘不吃完才怪呢。
郑国辉笑了笑，“你猜你娘问苏静仪什么了？”
“什么？”姜海洋没好气得瞪了眼郑国辉，这人什么时候学会吊人胃口了。
郑国辉忍不住先笑了笑，这才说道，“你娘问静仪芳华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做的是什么生意？”
姜海洋嘴角狠狠一抽，他有料到娘不会问什么上档次的问题，没想到跑到别人家问儿媳妇的收入......
自嘲的笑了下，“我娘......她没念过多少书，有些事还请你们多担待些。”
看着姜海洋的表情，郑国辉笑不出来了。
他本来是来嘲笑姜海洋的，好不容易有一件事能让他笑话他，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看样子，姜海洋的娘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几天都没看到芳华跟狗蛋，估计躲出去了。
郑国辉收敛笑容，起身，走到姜海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就是娘，没办法。”
苏静仪以前也没少受他娘的气，娘嫌苏静仪不生，今年过年回去，知道苏静仪怀孕后，那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就差把苏静仪当成神供起来了，什么都不让她干，只要她好好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就行。
姜海洋看了眼郑国辉，苦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同病相怜啊。
下班后，姜海洋从食堂打了两个荤菜带回家。
杨春香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客厅，厨房里听到动静，应该是姜海雪在做饭。
看到姜海洋回来，杨春香闻到肉香，嗅了嗅鼻子，从姜海洋手里拿过袋子打开，看到是两个荤菜，一直拉着脸这才有了些笑容。
“海洋呀，妈也来了两天了，眼看着就要开学了，你弟弟妹妹的学费我还没有着落呢。”
杨春香本想等个合适的机会再提这件事，可她等不及了。
今天都十三了，后天就是十五，她想明天就回去。
姜海洋看了眼杨春香，抿了抿唇，娘终于憋不住了。
“娘，我说过，上次姜海雪拿芳华的钱，要从我寄回家的钱里扣出来，还有两个半月。”姜海洋右手拧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眉心跳了下，他心里清楚得很，娘手里有钱，只是她不愿意拿出来。
他一定要挺住，保持清醒，绝对不能心软。
杨春香听后，撇撇嘴，一直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她。
她今天在大院里碰到几个女人，打听了下，她们说芳华可有钱了，不说别的，就他们家伙食那是家属区独一份，每天都有肉吃，别人家比不上的。
现在老大又用这样的说词来糊弄她，把她当小孩子耍呢。
“海洋啊，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娘管不了你了，你也不想管娘了。”杨春香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
姜海洋别过眼睛，喉咙动了动，“娘，我现在成家了，需要养活妻子儿子，我一个月工资只有六十五块钱，五块钱我自己零花，三十块钱寄回家，三十块钱交给芳华养家。”
他不能再软弱，像以前将所有的钱都寄回家。
虽然芳华在这上面，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他，可他做为一个男人，做为一个丈夫和父亲，这是他应该做的。
纵观整个家属区，没有几家男人像是他一样，每月还往家寄钱的，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死了。
如果不是芳华做生意赚钱贴补家里，姜海洋都不知道他这日子该怎么过。
杨春香听了姜海洋的话后，嚯的从椅子上起来，极力保持的教养只维持不到五分钟，原形毕露，看着姜海洋，大声喊道，“芳华是你媳妇，老家人都说她出门都是坐汽车的，她这么有钱，为何就不能给我这个婆婆一点。”
杨春香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从老大手里拿到钱。
姜海洋一愣，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蹙了蹙眉，淡淡的说道，“娘，你昨天不是在大院里打听芳华的收入吗，她是坐公交车还是坐汽车，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杨春香有些心虚的低头，昨天那些人还说，羡慕芳华的收入，但他们却吃不了芳华的苦，基本上他们一个月都未必能见芳华一面。
可见她有多忙。
可这点，杨春香绝对不承认，扬了扬头，“我不管她是坐车还是走路，反正方家村因为她都富了好多人，你让她从现在开始，粉条和粉丝不要再从方家村收购了，必须要从姜家村收购。”
杨春香强势的说完，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她是儿媳妇，我是婆婆，让她每个月寄一百块钱回家孝敬我。”
姜海洋被娘的话气笑了，手撑着额头，自嘲的苦笑，在他娘的眼里，除了钱还是钱。
“娘，你之前那样对芳华，你现在张口问她要钱合适吗？”
“我怎么对她了？”杨春香听了姜海洋的话，像是被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朝姜海洋开火。
姜海洋很是心累，伸手揉了揉眉心，他算是明白了，他娘根本就说不清。
不论他说什么，都是芳华不对，她永远都是对的。
现在姜海洋有些理解，为何华当初要离婚，肯定是受不了了。
如果他不是及时回家，他就要被离婚了。
姜海洋长叹口气，朝房间走去。
对于娘，该尽的孝道他还是会尽，反正对于娘来说，孝道就是钱。
至于其他的，他已经尽力了。
杨春香正说得起劲，见姜海洋回屋了，甚至关上了门，气得在原地直跳脚。
在厨房做饭的姜海雪无奈的看了眼杨春香，娘的眼里只有钱，这个样子哪个人不会心寒。
大哥该不会不给娘钱了吧，那她上学的事怎么办？
姜海雪看了眼大哥房间的门，愁眉苦脸的继续做饭。
饭好的时候，姜海雪去叫大哥吃饭。
姜海洋打开门，从房间出来，看了眼姜海雪，“你跟娘吃吧，我有事先走了。”
姜海洋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就朝家属区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门口徘徊，仔细一看，惊喜的喊道，“芳华，狗蛋。”
芳华一直看着大门口，几天不见姜海洋，她有点想他，就带着狗蛋过来看看。
其实也是碰运气，没想到姜海洋真的出来了。
“这里。”芳华朝姜海洋招了招手，寒风中，一张脸冻得通红。
姜海洋跑过去，拉着芳华的双手，一片冰凉，略责备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何不给我打电话呢？”
“我还不是怕接电话的是你娘。”
姜海洋叹了口气，他娘，真是让他一言难尽！
“爸爸，你怎么都不看啊？”一直站在一边等爸爸抱的狗蛋，半天不见爸爸抱他，只顾着和妈妈说话，忍不住说道。
姜海洋这才想起狗蛋，松开芳华的手，抱起狗蛋，在他的脸上亲了下，“爸爸的小宝贝，我怎么会不看你呢。”
听到爸爸叫他小宝贝，狗蛋的脸蛋红红的，小声说道，“爸爸，你以后叫我大名行不行，不要叫我狗蛋......”
芳华捂着嘴直笑，狗蛋这几天跟郑志源的两个孩子玩耍，说哥哥姐姐都没有小名，他也不要别人叫他小名，不好听。
现在只要别人叫他小名，他就一脸严肃的纠正，“请叫我姜奕晨。”
姜海洋一愣，看了眼芳华，了然，配合的叫道，“姜奕晨同志，几天不见，有没有想爸爸啊？”
“想。”狗蛋抱着爸爸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