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庄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一家人也没有多留,让陈庄头有事到小青山村传话,赶着马车回家去了。
才远远的看见桃林,耳力极佳的木香就听见了林子里一片吵闹。
“爹娘,咱家桃林里好像有生人!”木香告知爹娘。
怎么回事?咱们都不在家,怎么还有人敢往桃林里面闯呢?
爹娘耳力虽然没有木香那么好,但是随着马车一点点靠近,那也听见了桃林里那喧闹的声音。
听声音,应该不是什么熟人。咱家桃林是私人所有,也没道理是来观光的人呢。大山爹跟娘亲也有点琢磨不透,自己家没人在,还跑到园子里面玩呢,这说破大天也不对呀。
心中一急大山爹使劲甩了两鞭,加快速度赶向桃林。越接近桃林喧闹声越大,往桃林里面走,更是发现家里的大门敞开着,这是被人撬锁了呀。
到了近前,一家人发现桃林里面养的鸡鸭正被几个小孩追的上下乱窜,而大门敞开的,院子里面乌泱泱挤了一堆人。
“你们是谁呀?为什么闯进我们家?”大山爹来不及将马车牵回后院,跳下马车,就大声喝问。
嘈杂的声音出现一刻的停顿,一个尖锐的女声呵呵笑着答话:“哎哟,这是我那个大侄回来了吧!快进来,快进来!”
六十来岁,穿着一身棉布褐衣,头发花白,颧骨高高,鼻子微塌,薄唇细眼的老妇人挤开人群,像主人一样的上前招呼着。
“这位大婶,这是我家用不着你招呼!”大山爹一点面子都不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无缘无故闯进我家?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报官了!”
刚才还气定神闲看热闹的一群人,听说要报官都急了,七嘴八舌的开口。爹娘和木香实在觉得不耐烦,爹爹提高音量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谁能说得清楚谁站出来说话!”
刚才那个老妇人被后面的老老少少推在前面,讪笑着开口:“大山哪,哪能报官呢?这都是自己家人呢。”
“自己家人?”杨大山都被气笑了,“我自己家人我会不认识?快点说,你们是哪来的,想干啥?”
“真是自己家人,大山啊,我是你大姑呀?”那老妇人争辩着说。
后面的人也纷纷帮腔,是呢,我娘可是你亲大姑,你爹的亲姐姐!
我爹的亲姐姐,爹爹重新扫视着眼前的老妇人,终于从眉眼间依稀找到了当日那个所谓姑姑的样子。
看样子确实应该是他姑姑杨二花没错了。不过,当日爹娘身后事没有着落,他求到大姑家门口,苦苦哀求,换来的却只是一句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情她管不着。
哼哼,这真是富在深山有人寻啊!这是闻着味儿来的呀!
“姑姑,我有姑姑吗?”大山爹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如果有,当日我爹娘过世又怎么会无人帮衬呢?”
杨大姑一脸尴尬,当日二哥两口子突遭横祸,只留下杨大山一个没长大的小崽子,家里的财物被造得一干二净,她当然不想趟这烂摊子。
可是谁能想得到呢?当初那个一无所有卖身葬父母的小子,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衣锦还乡了。不但衣锦还乡,还在老宅翻修的时候得到了老多的宝贝,富得流油呀!
听说他跟大哥已经彻底决裂,那这边最亲近的人就只剩着自己这个大姑了。杨二花想着,他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独木难支,自己这个时候主动上前示好,一定能从他这里讨些好处。
他没想到这个小崽子居然这么死心眼,还想着翻旧账,不愿认自己这个大姑!
杨二花眼珠子乱转,盯着眼前这一家三口的穿着打扮,这衣服的料子,身上的首饰,哪哪都金贵。
不行,这个亲他杨大山不认也得认,就凭她杨二花这些年,雁过都能拔下三根毛,没道理在亲侄子这里讨不到一点好处!
“大山哪,大姑知道你怨我当日袖手旁观,可当年我家里也是一贫如洗,实在是帮不上忙啊。”杨大花开始打着感情牌。
旁边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不时悄悄抬头打量着杨大山一家,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杨大山也认出了这个老头,这是他的大姑父,看着这困苦的样子,大姑父这些年确实过得不好。
虽然他不愿意理会大姑杨二花,但是对于大姑父余老四,他却做不到视若无睹。毕竟,当日大姑不理会他的哀求,这大姑父却悄悄的背着大姑把身上的几十文钱全塞给他。
“大姑父,您来了。”大山爹恭恭敬敬的对着大姑父行了个礼。
余老四看到杨大山居然还认自己这个大姑父,泪流满面:“大山,当日是我们不对,今天这群人又擅自闯进了你家,大姑父没劝住,实在是没脸见你呐!”
“我知道,这事怪不得你。”爹爹微笑着回答,“当日您的大恩,大山一直铭记于心。这是您的侄媳和侄孙女。”点头示意娘亲和木香上来见礼。
看到爹爹对这群人不同的态度,木香敏感的察觉到大山爹对这个大姑父应该是有感情的。站在娘亲身后上来端端正正的对着老头行一个礼,叫了一声姑爷爷。
余老四满脸通红,叠声让娘亲和木香不要行礼了,自己没脸受。听到木香叫自己姑爷爷,又忍不住笑了,双手在怀中袖口乱掏一气,低着头局促地道歉:“对不住啊,第一次见你们,姑爷爷啥也没准备呀!”
大山爹笑着安抚了余老四,不用您给见面礼,我早给您准备了一份礼,一直没机会去看您,待会儿就给您。
杨二花看到死老头子居然在杨大山面前挺有排面,心里那个火噌噌的往外冒。
忍了一下脾气,讪笑着往前,用手用力扯了一下余老四。“大山,你看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是不是坐下来好好聊聊呀!”
杨大山本想拒绝,但是看着余老四期盼的眼神,还是点了头,“院子里坐坐吧!”
把马车拴到门前的桃树上,带着娘子和闺女进了院,那群男男女女立马围着跟上来。木香侧耳听了听桃林的动静,“外面林子里是谁家小孩?不要再追鸡鸭了,死了可是要赔的。”
人群里两个妇人脸色一黑,低着头出门,大声呼喊把小孩叫了过来。
进院后娘亲先四处观察了一下,像房门那些没有被打开的迹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贵重东西都藏的山上了,房间里还是有不少值钱玩意儿的,而且陌生人闯进房间,怎么想都膈应的很。
杨大山把余老四请到了桌旁,至于杨二花么,直接当成没看见。可架不住人家上赶着来说呀,一下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颇有点热火朝天的样子。
大山爹冷眼旁观,也不用应声,就这么看着他们自说自话。好半天没人回话,那一群人也觉得是讨了个没趣,声音渐渐低下来。一个看着挺清秀的年轻妇人却柔柔的开口:“大山表哥,我是杏子,你还记得吗?咱从小可是定过亲的。”
此话一出,娘亲和木香都唰的一下转头盯着大山爹。爹爹的脸黑的能刮下来两层灰:“什么定亲?就是小时候玩过家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