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的晨雾裹着郁金香花香，中国队大巴驶过运河桥时，何塞把额头抵在车窗上数风车。十七座巨型风车的叶片阴影交替扫过他的脸，像喀纳斯牧民转场时的羊群队列。
“他们的三中卫会变成绞肉机。”李铁二代在战术板上画出荷兰队的菱形切割阵，“范戴克二世的眼睛，”马克笔重重戳在投影幕，“能看穿你左腿发力比右腿早0.07秒。”
赵鹏飞从背包掏出瓶青岛海水：“昨晚涨潮时取的，含沙量正好。”他把海水泼向战术板，液体在荷兰国旗纹路上凝成冰晶——这是他在鞍山冰湖练了十年的绝活，能通过结冰速度预判草皮湿度。
比赛第12分钟，荷兰队的高压逼抢让中国队过半场都艰难。何塞在右路被两人包夹，突然改用哈萨克语数数。范戴克二世瞳孔微缩——这让他想起祖父被克鲁伊夫用加泰罗尼亚语戏耍的录像。
分神刹那，何塞的球鞋已刮起草皮下的郁金香球茎碎屑。这是赛前夜他偷溜进场地埋的——喀纳斯牧民诱狼时，总在陷阱边撒猎物内脏碎末。荷兰后卫果然踉跄半步，少年如头狼撕开缺口，传中球精准找到赵鹏飞。
“潮水要涨了！”青岛小伙怒吼着腾空。他背对球门的倒勾射门像极了崂山渔民收网的姿势，足球穿过门将腋下时，看台响起海啸般的嘘声——夹杂着几声浙江青田华侨的尖叫。
中场更衣室爬满运河蜗牛。何塞用绷带蘸药酒给蜗牛铺了条逃生道，黏液轨迹竟与荷兰队的跑位图重合。“他们在模仿风车旋转！”陈东兴突然摔了冰袋，“下半场攻左路，那里是叶片盲区！”
第67分钟暴雨突至，赵鹏飞在角球区抓把草屑抛向禁区。青岛海沙与荷兰黑土在雨中凝成混凝土状，足球砸地时诡异地静止半秒——正是这瞬间的延迟让范戴克二世判断失误。何塞如饿狼扑食，牧民捆羊的套索手法在此刻化为头槌攻门。
2-0的比分激怒了荷兰球迷。啤酒杯雨点般砸下时，何塞用后背护住小球迷的动作，被拍成《人民报》次日的头版——他球衣裂口处露着喀纳斯的狼爪疤，与阿姆斯特丹的霓虹在镜头里诡异共生。
深夜运河游船上，赵鹏飞用青岛话跟船夫讨价还价。当得知对方祖父曾给克鲁伊夫修过自行车，他掏出枚郑和舰队铜钱：“这能换你船头那盏灯吗？”昏黄的船灯照亮铜钱纹路时，老船夫惊觉上面的帆船图竟与阿贾克斯队徽神似。
何塞在红灯区迷路了。橱窗女郎冲他吹口哨时，少年突然跪地嗅闻砖缝——这是牧民寻找失畜的法子。他循着郁金香球茎腐烂味找到训练基地，却撞见荷兰助教偷拍中国队的加练视频。
“喀纳斯的规矩，”何塞用哈萨克语说，“偷羊者要赔三匹马。”他夺过相机扔进运河，镜头入水前最后定格的是赵鹏飞在练“潮汐折射”任意球——足球在触墙瞬间分裂成两粒，这是青岛渔民在雾天分辩鱼群的绝技。
更衣室漏雨处生出了新蘑菇。队医警告这批孢子可能致幻，何塞却偷摘几朵塞进护腿板：“狼群吃了会跳祭祀舞。”少年不知道，这些蘑菇将在决赛夜酿成逆转乾坤的变数——当法国球员产生草原狼群幻觉时，他正用骨笛吹响喀纳斯的黎明。
回酒店的大巴上，陈东兴收到新疆冰湖小学的视频。孩子们用马鬃编的足球在冰面踢出荷兰队阵型缺口，为首的哈萨克女孩大喊：“何塞哥哥，我们找到了第八条达坂！”
阿姆斯特丹的月亮隐入云层时，赵鹏飞在运河底摸到块船骸木。木质纹路在台灯下显出海图状，其中一道航线直通决赛地巴黎——那是六百年前郑和舰队未曾抵达的远方，如今被中国足球的郁金香与冰刃劈开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