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沅醒来已有三日,昏迷时脑子中曾闪现的碎片,醒来时却又理不清,她只当是原身残留在体内的记忆,并未深究。
每日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她想和孩子们说说话。
江知砚却不许家中小辈多来打扰她,孩子们每日只能在房外请安,不可与她多说话。
美其名曰是怕她伤神,对伤口恢复不利。
慕青沅却只想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软禁起来了似的。
“我想出去晒太阳。”
慕青沅可怜巴巴地看着白薇与白英两人。
白薇和白英互相看了眼,没有江知砚的首肯,两人也不敢擅自决定。
白薇只好轻声劝慰道:“老夫人,外面风大,没得吹坏了您。”
“小白薇,你不老实啊。”慕青沅对着窗外努努嘴,“院子里的树纹丝不动,你跟我说风大,是不是当我这个老太婆好骗呢?”
白薇脸色有些不自然,一脸愧疚地看着慕青沅。
慕青沅板了脸,“我今日是一定要出去的。”
江知砚进来后就听到这话,“既然母亲想出去看看,你们几个就出去准备吧。”
白薇和白英两人连忙出去准备。
慕青沅不满地看着他,“好你个逆子,竟然管到老娘头上了,说吧,你是如何将白薇几个训成这样的?”
以前的白薇和白英两人唯她的命是从,现在竟会因为江知砚而违逆她了。
江知砚面露不解,“母亲的丫鬟自然是听母亲的话,与儿子何干?”
慕青沅冷笑,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聊斋。
江知砚低垂着头,仿佛慕青沅错怪了他一般。
不多时,白薇与白英便进来扶着慕青沅走到院外。
许久没有晒到太阳,慕青沅下意识挡住了眼睛。
待到慕青沅坐下后,她先是询问江琪和花嬷嬷两人的伤势,得知两人也在床上静养。
若是她们三人一起在院中晒太阳,那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看。
想到这里,慕青沅笑出了声。
白薇和白英两人不知是何原因,但是江知砚在此两人也不敢多问,只是安静地在慕青沅边上服侍。
“前几日,你说月华是病了,所以云舒才没有去安庆长公主府上。”慕青沅忽然想到江云舒,看着江知砚,问道,“过了这么些天,也该好了吧。为何不回府探望她的老母亲?”
江知砚神色如常,“母亲受伤的事情并未宣扬出去,三姐自然不知道,更何况秦大人这几日忙着官员考校的事情,想来家中更是忙碌。母亲若是想念三姐,待过些日子,我亲自去将三姐请回来就是。”
白英紧紧低下头。
慕青沅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她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江知砚也不多说,就在边上静静地陪着。
兰芷轩。
江云舒正手忙脚乱地安慰云安郡主,“弟妹,你别哭。阿砚并不是迁怒你,只是母亲受伤,他一时间失了分寸,你放心,阿砚那边我去跟他说说。”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云安郡主也不会来找江云舒。
那日婆母满脸鲜血地被救回府,江知砚看她的目光太过于寒冷,她以为夫君是被吓着了,想要上前拉住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了。
一连数天都不曾回两人的院中,更是不见她的面。
自成亲以来,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云安郡主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三姐,夫君他责怪我没有照顾好母亲啊。”
想到母亲,江云舒面上亦带上三分愁苦,“这不怪你,贼子有心加害,你又能如何?”
忽而,房中传来茶盏摔落在地的声音,江云舒顾不上安慰云安郡主,转身进了里间。
“月华!”江云舒进去后,就看到女儿失神地站在桌前,“你可伤到?”
说着将秦月华扶到床上,“就算是要喝茶,也该让豆蔻她们几个去,你身子还没有好透,怎又下床?”
秦月华对着母亲摇了摇头,“躺了这些天,女儿实在有些倦了,这才想自己起身倒茶。”
江云舒:“可是急了?下午让珺儿、瑶儿几个来陪你说说话。”
“娘,外祖母可好些?”
怕慕青沅发现什么端倪,江知砚也并未让江云舒去翠微院。
因而慕青沅并不知道她担忧江云舒母女二人就在江家后院。
“你四舅舅说已经好些了,过些日子,待你病彻底好透了,娘再带你去看望外祖母。”
秦月华虚弱地点了点头。
将女儿哄睡后,江云舒又想起还在外面的云安郡主,等她出去看时,云安郡主早已经走了。
江云舒低声叹了口气,便出去寻江知砚。
江知砚将慕青沅送回房中后,便走了出去。
待江知砚走后,慕青沅看着白英和白薇两人,淡淡说道:“明日我便让人将你们的身契还你们,你们伺候我这么许久,我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想留在京中的,那我便在京中给你们安置一处住址。若是家中还有亲人在的,国公府的人自然会护送你们归家。”
白薇和白英两人扑通一声跪在了慕青沅面前,“老夫人开恩,奴婢等没有家人,也不愿放出府去,这一生只愿伺候在您身边。”
慕青沅嗤笑一声,面上带着浅浅的嘲讽笑意,“我身边不要对我不忠的人。”
白薇低头不敢言语,白英抬头看了眼慕青沅,咬了咬牙,便将这些日子江知砚的事情说了出来。
既白等人因为护卫不利,每人受了二十杖责,就在她们这些在翠微院伺候下人面前行刑,温热的鲜血洒在她们脸上,那种恐惧深深烙印在她们心中,她们畏惧江知砚,只好处处听令。
翠微院外的凉亭中,江云舒与江知砚两人对坐。
江云舒看着算是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眼中满是不赞同,“母亲出事是个意外,你不该将此事迁怒到云安身上,更不该这么久不理她。”
“不是意外。”江知砚低声回道。
江云舒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追问道:“到底是谁这样心狠手辣?”
竟然连一个老夫人都不放过。
江知砚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三姐不必再问,总归我是不会让那人好过的。”
江知砚说这话时,眼神中有着凛冽的恨意。
江云舒拍了拍他的手臂,“这些事情,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但是云安呢?”
提到云安郡主,江知砚有些沉默。
半晌后,他才哑着声道:“我自有分寸。”
江云舒皱眉,见他这样,如何不知道江知砚是在敷衍她。
她故意说道:“你若是不听我的话,看我告不告诉母亲!”
“不用告诉了,我已经知道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在亭中响起。
两人震惊地看着慕青沅,江知砚:“母亲,您怎么来了?”
“不来的话,我又怎么能够发现你在撒谎呢?我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