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一股魔力波动以百褶伞莲为中心辐射出去，一下子解除了匿踪术的效果。
小船、法师、水中亭亭而立的伞莲暴露出来。
远处媾和的两只鱼人停下动作，惊讶的望过来，继而发出聒噪凄厉的叫喊。
柯明德顾不得隐藏身形，抽出法杖，一记昏睡术放了出去，两只鱼人立刻没了声息，沉到水下，身子还连在一起。
这仅仅是一个安慰性的举动，刚才的魔力波动，在法师的感知中，就好像放烟花一样显眼。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维多利亚满脸惊慌，她并不知道开启法阵会有如此剧烈的魔力波动，连忙把手自下而上伸入花苞，采摘果实。
百褶伞莲花朵向下生长，已是天下之奇，更加奇怪的是还它生出的“果实”。
没有花蕊，亦没有莲子，在花心处是直挺挺青葱般的茎，围绕花萼处，凝聚着一团透明的液体。
这团纯净水般液体，正是百褶伞莲的“果实”，能使法师进阶灰袍的奇物！
维多利亚操纵“法师之手”，小心翼翼的将“果实”从花朵中摄取出来。
“果实”漂浮在半空中，拳头大小，凝而不散，晶莹剔透，像是在太空失重环境中的水球，也就一口的分量。
“来不及了，我们快走！”
柯明德连忙把花朵和“果实”扫描下来，重新给小船施加了隐身术，催动水流就要离开。
通过扫描，他已经看到无数鱼人战士向这里赶来，情况紧急，他使用了施法时间最短的隐身术。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还没有掌握更加全面强大的匿踪术。
维多利亚一手托着水球，另一手挥动法杖，重新加持了匿踪术。
小船灵巧的穿过鱼人间的缝隙，这些鱼人又蠢又笨，被经过的木船撞到，找不到罪魁祸首，竟和同伴厮打起来。
“要遭！”
柯明德刚升起这个念头，只见平静的水面忽然掀起波涛，一座水墙升起，高十米宽十米的大浪，裹挟着木块、污物、嚎叫中的鱼人，如同巨掌一般拍下。
就像是苍蝇拍打向被黏住的苍蝇，无可躲藏。
“魔力护盾！”
“冰盾术！”
柯明德和维多利亚同时用出了防护法术。
轰隆！
水流在耳边轰鸣，小船被浪花拍成碎片，匿踪术的效果再次被破坏。
好在两人精熟水性，在波浪之中稳住身形，臂挽臂连在一起。
维多利亚正小心翼翼的护住“水球”，不让它被湖水污染，柯明德迅速打印了一个小巧的塑料瓶，递给女法师。
维多利亚聪慧无比，无需讲解，瞬间就弄明白了塑料瓶的用法，小心将果实装了起来。
周围的鱼人同样遭受了巨狼的拍击，筋断骨折，鲜血直流，乱糟糟的一片，无暇顾及显形的柯明德二人。
无风起浪，必有因由，不用二人细想，始作俑者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两列鱼人士兵整整齐齐，不同于赤身裸体的普通鱼人，这些士兵身上穿着皮质的铠甲，手执金属武器。
这种金属材质优良，不惧锈蚀，坚硬无比，只是略脆，用于打造适用于水中搏杀的分水刺恰到好处，是鱼人族独有的冶炼配方。
两列士兵中间，是两扇坚固的巨大贝壳，如小舟一般浮在水面，贝壳中密密麻麻铺着一层珍珠，一位鱼人法师半躺在珍珠之上，半倚着另一扇贝壳。
白色的皮肤、银白的鳞片，身上披散着一条洁白的皮袍，光溜溜的头上顶着一座王冠，瑟银打造，镶满魔法宝石，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每颗珍珠的直径足有五厘米，让人想起了沙僧脖子上的珠串儿，指间的蹼打了小孔，细密的首饰从里面穿过
此人正是这群鱼人的首领，强大的施法者，刚才的波浪正是它施展的法术。
“珠光宝气！壕无人性！”
即便审美与人类不同，柯明德脑海里还是浮现起这两个词汇。
“尊敬的鱼人法师，我二人来自绝冬城的永恒白塔，误闯入贵部，还请原谅。”
维多利亚从水面浮出，脚下变成一块浮冰，用法术清洁干燥了法师袍上的水迹，向着鱼人法师深施一礼。
鱼人文明低下，却极为敏感自尊，倾慕人类发达文化，却受不得人类低看。在鱼人的贵族阶级，也就是法师阶级，比人类的贵族还要在乎礼数，它们甚至以自己的鱼人口音为耻，依靠法术来交流、使用通用语。
因此，人类与鱼人的交流，最为注重礼节，稍有懈怠便会引起它们的愤怒。
柯明德也学模学样，施了法师礼。
“永恒白塔？我听说过，是白袍殿下迪拉法师的法师塔。”
鱼人法师眼皮不抬，嘴唇不动，揉捏着宝座前的雌性鱼人的胸脯，一股意念直接出现在了柯明德二人的脑海。
灰袍法师！
眼前的鱼人至少是灰袍法师！
只有灰袍法师才能够直接使用意念与其他人交流，这不是法术，乃是灵魂足够强大后自然而生的能力。
柯明德心头一紧，刚才还有一较高下、强行闯出的心思，此刻全部熄灭。
“听它的话，分不出善恶喜怒，但它还是知晓迪拉法师的，想必不会冒着触怒白袍殿下的风险加害我们。”柯明德心思电转，判断自身的处境。
“尊敬的鱼人大师，我们奉迪拉殿下的命令来此猎杀一些斑棱鳄龟，收集一些魔药材料，不知此地是贵部的领地，无意触犯。”
他斟酌着字句，说出了编造的理由。
柯明德并不担心鱼人法师知道事情的真相，原因有三，百褶伞莲被法阵隐藏，不为人所知；采摘过后，暴露的伞莲已经被巨浪摧毁，不再存在；唯一的目击者，那两头交配的鱼人中了昏睡术，现在还在水底躺着呢。
“原来如此！”鱼人法师的意念无喜无怒，“难得有人类法师前来，我令人布置宴席，还请赏光。”
精神意念交流比语言更能表现情绪，传说远古诸神使用的“神语”便包含了意念交流。
人类的语言只有声音，算上文字还有图像，通过这两种载体表达含义。
柯明德看过一本书的记载，神语复杂丰富，表意明确，有声有音、有色有味、还有意念内容。
神语只在诸神之间流传，偶有圣法师也对此有所研究，然而自从千年前的灾变以来，已经绝迹人间，再无人能够了解一分一毫。
此时鱼人法师的意念无法传出情绪，要么是它本身平静无比，要么就是刻意隐藏。
“既然此地已经没有了斑棱鳄龟，我们要迅速返回，告诉导师这一情况，无法多留，还请大师谅解。”
维多利亚顺着柯明德的话婉拒鱼人法师。
鱼人法师额头一皱，手从雌性鱼人身上拿下，坐正身躯。
鱼人没有眉毛，但能看得出它的不高兴，柯明德心中忐忑，暗道要遭。
“弗林大师，这两个法师恐怕是绝冬城派来的探子，窥视你我的密会，还是除掉为好。”
正在这时，鱼人法师身后竟走出一个人类，踏水而行，面色威严苍老，身穿彩色法袍，绘有花边兽纹，却不是正统的法师服饰。
此人刚才默不作声，柯明德二人注意力都放在鱼人法师身上，此刻才发现这名人类法师。
柯明德下意识扫描一下，心脏几乎都要跳了出来。
此人浑身上下竟无携带法杖，而他分明用了法术，才站在水面之上。
是魔染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