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盛武爷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感受到了孙女带来的温暖,嘴唇微微颤抖,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也好有个照应。”陆小婉坚定地提议道。
盛武爷浑身一震,随即微笑着摇头。此时的他格外满足源庞静。
“孩子啊,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城里头的生活我不适应。现在村里人都很照顾我,这儿比城里更适合我。只要你们一家三口健康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涛深知,一旦养成了生活习惯,便不愿轻易改变,这源自于人的惰性。
就像自己入赘王家三年,虽无所事事,但在天桥下摆摊、做家务的日子,让他感到自在,尽管别人认为他不求上进。
“可是您的眼睛看不见了,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妈和我爸肯定不会安心的。”陆小婉哽咽着说道。
盛武爷始终保持温和的微笑,淡淡回应:“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视力对于我来说,并非至关重要……孩子,你不必为我担心,你妈妈身体虚弱,你应该多关心她。”
见盛武爷态度坚决,陆小婉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好叹了口气,“好吧,以后我会常来看您。我妈的身体已经好转,等她完全康复后,我会陪她一起来看您。”
盛武爷点头同意,“好……”
陆小婉起身擦去泪水,“我去准备晚饭,今天我们就在家里吃,菜我都买好了。”
与此同时,方涛心中不断回响着“方常庆”这三个字,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被盛武爷称作傻子的人与自己有着某种联系。当陆小婉在厨房忙碌时,方涛突然想起一事,从胸前取出一块玉坠仔细端详。
片刻后,他抬头问道:“盛武爷,我身上有块玉坠,不知道您以前见过吗?”
话刚出口,方涛就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盛武爷如今目不能视,如何辨认玉坠?
然而,盛武爷略显惊讶地回答:“玉坠?什么玉坠?让我摸摸看……”
接过玉坠,盛武爷仔细触摸,同时努力回忆是否对这块玉坠有所印象。不久之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在玉坠背面轻轻摩挲了几下,神情愈发凝重。方涛紧紧盯着他的变化,心中莫名紧张起来。
“这个玉坠怎么会在你那儿?”盛武爷突然哑着嗓子问,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您真的知道这个玉坠的来历?”方涛惊讶地问道。
盛武爷慢慢翻转手中的玉坠,露出背面一个微凸的“方”字。那个字非常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字,低沉地说:“没错,这是方家的东西。当时方家三个孩子每人一块,每块玉坠背后都有个几乎看不见的‘方’字就是这样的。”
方涛眉头紧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但是这块玉坠怎么会到你手里?”
“十多年了,常庆那孩子,肯定已经不在了。”盛武爷悲痛地说着,然后深深地抽了几口旱烟。
尽管未能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他至少帮助陆小婉和盛武爷祖孙相认了,这一趟行程也并非毫无意义。
很快,陆小婉准备了几道菜放在桌上。盛武爷闻到香味,眉头舒展,露出了笑容。
方涛扶着他坐下,并为他倒了一杯酒。
看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方涛也食欲大增,赞叹道:“小婉,真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
“从小我就学会了做饭,因为妈妈身体不好,不能进厨房,所以我很小就开始做菜了。不过,也不确定是否合你们的口味。”陆小婉一边说,一边给方涛盛饭。
盛武爷颤抖的手拿着筷子,兴奋地说:“光闻这香味就知道很不错。”
尝了一口辣子鸡后,盛武爷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是你外婆教给你妈妈的。用我家特制的豆瓣酱才更有味儿,小方,你也试试。”
看到盛武爷如此高兴,陆小婉的眼眶湿润了。她久久未动筷,最后哽咽着叫了一声:“外公。”
正在喝酒的盛武爷微微一震,随后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孩子,外公对不起你,你都这么大了,我还没为你买过玩具,也没带你去过什么地方玩,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外公。”
放下酒杯,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外公,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才过得这么辛苦。请放心,我会回去跟我妈妈说明情况,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您的生活。”陆小婉认真地说。
听着这些话,方涛心中既感动又略带失落。
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人,唯独他,形单影只,连自己的根在何处都一无所知。
“你能喊我一声外公,我就心满意足了。”盛武爷面带喜色,举杯再饮。
陆小婉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感激地望着方涛:“方神医,多谢你。若不是你,我怎会知晓自己还有位外公,更别提能与他相认。”
方涛微微一笑,但这笑里却带着几分寂寞。
“不过是巧合罢了,昨晚我只是猜测,没想到居然猜对了。”注意到方涛的神情变化,陆小婉关切地问:“方神医,你还好吗?”
“没什么。”方涛坦诚地说出心中所感。
饭后,陆小婉想要说服盛武爷随她进城生活,但老人不舍故土和老友,执意留下。
无奈之下,陆小婉只能与方涛一同返回城市。送陆小婉回家后,方涛急忙赶往公司。
就在接近公司时,一个未标识号码的电话打来,他选择了忽略。
然而,这个号码很快再次来电,接通后,对方礼貌地问候并自称为凤城童子季。
方涛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滑稽,“抱歉,没听说过。”说着便准备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童子季急切的声音:“方神医,先别挂断,您可能不认识我,但肯定认识我的父亲。”
方涛疑惑地问:“你的父亲是?”
“家父是童浩昌,凤城商会的会长。”童子季介绍时带着一丝骄傲。
听到这里,方涛回忆起确实曾救过这位商会会长一命,“原来是这样,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