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黑衣人不应声,迅速朝严穆方和太子攻了过来,两方兵刃相接,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严岐和萧勤在不远处勒了马,隔着密林不得不停下,身前是不知敌友的蒙面人,身后是追赶的棕熊,严岐突然道:“王爷,计划有变,他们两个护送您往西去,要是不小心碰上都卫军,切记两个字,快跑。”
严穆方甫一和黑衣人交手,就发现来者不善,各个都是经过训练的高手。他们寡不敌众,没多一会儿严穆方便被从后砍了一刀,幸好严岐支援及时,才避免了这力道入骨的一刀,但还是被划破了皮肉,背后的衣服瞬间被洇成了深色。
太子那边被都卫军护着接连后退,眼看最后一个都卫军也寡不敌众,只见太子一把揪起那人后脖领子,竟是将他当做肉盾,驱马破开人群后,将手中尸体一扔,朝着萧勤逃跑的方向疾驰而去。
“主子!”
“我去追萧弘!”
有严岐的助力,严穆方顺利上马紧追而去,几息之间就在视野里看见了人,萧弘此时正拉弓瞄准,正对着萧勤后心。
严穆方伏低身子一拍马屁股,待迫近萧弘时也拉满了弓大喊道:“萧勤——!”
萧勤在马背上猝然回头,萧弘和严穆方手中箭矢同时射出,他瞳孔中映着两支黄色尾羽的箭,终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洛悠然再一睁眼,只觉后脑勺闷疼,身下颠簸着,显然是在马车上。
邵茹烟连忙将人扶起,“你没事吧?”
洛悠然眼前的事物终于清明,只见邵太后面色苍白地靠在马车一侧,正闭着眼细微的喘着气。
“太后她……”
“姑母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倒是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当时场面混乱,众人尖叫着四散逃窜,都卫军又要护着主子大臣们又要分心跟狼群搏斗。邵太后几十年来从未见过这般场景,上马车时一脚踩空,整个人眼看就要后仰着摔下车,还好有洛悠然在她身后,她不仅接住了太后,还为太后当了垫背,后脑勺磕在地上发出闷响,这才不省人事。
邵太后这是也已稍微回神,“好孩子,哀家欠你一次。”转头又提高了些声音问道,“到哪里了?怎么如此颠簸?”
“回太后,就快出了猎场了。”
邵茹烟却突然握紧了邵太后的手,低声道:“姑母,若是临近官道,断不会有这样颠簸。”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帘外马匹嘶鸣一声,马车已停了。
“太后,二姑娘,到了。”
邵茹烟率先从车里钻出来,四周无人,全是灌木,车轮右侧距离断崖仅有半步之远。
车边正立着个都卫军,恭敬地抬起一侧手臂,邵茹烟扶着下了车,那人便开口催促道:“太后,咱们到了。”
帘子微动,都卫军抬头,见出来的是洛悠然,目光有一瞬闪动,只见洛悠然回身又将邵太后扶了出来,那人又伸出手臂道:“太后。”
“嗯。”
邵太后点点头,一手搭上都卫军小臂,一手被邵茹烟搀扶着下了车。她两只脚才都在矮凳上踩定,那都卫军却突然发难,抽出佩刀斩断套马绳索,使了十成的力一脚踹翻马车。
“!”洛悠然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就已跟着马车一同坠了下去。
“三小姐——!你做什么?!”邵茹烟扶着瘫坐在地的邵太后大叫。
“圣上有命,属下也不想伤了太后和二姑娘,还请二位主子见——”
“?”
都卫军话还未毕,邵茹烟见他突然眼神直楞,嘴唇发青,口吐黑血,整个人面朝前栽在了地上,露出背后三枚毒镖,和一闪而过跃下山崖的一抹黑色剪影。
身后随着众多脚步声,传来一句:“下官救驾来迟,还望太后娘娘海涵。”
邵太后看着面前皮肤粗黄,体格壮硕的高个子男人,不禁问道:“你是?”
那人竖着高马尾,头戴银冠,身着红衫软甲,后头还跟着一队身着黑衫软甲的小伙子,他们个个身板挺直,目光坚毅,排列整齐地站在那里。
邵茹烟忽似心有所感,只听那男人声音温润,“回太后,下官陵州曹大帅麾下副将,元宵。”
耳边风声猎猎作响,洛悠然贴着山崖滚落,被缓坡上的树枝割伤了面颊,背后又在嶙峋石块上撞击了两下,她在这绝境下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严穆方曾答应过会护她周全,可惜……洛悠然闭了眼。
“昭儿!”
金属擦着石块的声音刺耳,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洛悠然堪堪停止了坠落。
“济……”洛悠然半睁着眼脑子不甚清明,她背后已被血色染透了,只能看见穆决明正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还有那颗泪痣,洛悠然以为自己做起了白日梦,不过这样也好,于是她低声呢喃道,“师兄……”
远处林中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破声响,连地面都跟着震了三震,穆决明插进石缝中的刀有略微松动,他一手攀着刀,另一手拖着洛悠然,不禁张口啐道:“妈的,木肖这个疯子!”
“我的老天爷啊……”
“咳咳咳!大人您没事儿吧?”
“哪、哪儿来的火药啊?”
严岐趴在地上,一整个灰头土脸,他被火药爆破冲得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半爬起来往后一看,发现身后的巨兽已被炸破了脑壳,内脏也流了一地。
熊死了,可是主子呢?萧勤和太子呢?
“严大人!”
“怎么了?”严岐扶着脑袋,他现在一动就想吐。
“这些黑衣人……”
严岐这才发现,方才一队骁勇善战的黑衣刺客此时都伏在地上没了声响。
一个锦衣卫有些难以置信:“不会是炸死了吧?”
严岐蹲下身将人翻了过来,拽下面罩,只见黑衣人各个面呈紫黑色,口角溢着黑血,已经全然死透了。
他不禁疑惑道:“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