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佑大明！这步险棋当真成了！”
残阳如血，映照着金顶大帐。朱元璋声如洪钟的笑声震得帐幔微颤，粗糙的手指重重拍在檀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马奶酒泛起涟漪。
汤和摩挲着腰间佩刀，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沙场老将的锐利。他微微欠身道：“上位，这本就是陛下早就计划好的，而且兀良哈三部已经堕入绝境，他们就算是不答应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
“没错！他们不答应就只有死路一条，如同其他草原部落般被彻底灭绝。十七的这手驱虎吞狼，倒让咱想起当年鄱阳湖的火攻计！”朱元璋还是很高兴。
甚至毫不吝啬地夸奖了朱权几句，足以见得老朱现在对朱权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那种隔阂。
这可是真正的开疆拓土了。
即便他起于微末驱逐蒙元收回汉家土地，这一刻也实在忍不住开疆拓土的诱惑。
更何况这场开疆拓土之战，老朱还是亲身参与者。
虽然注定史书上不会在这场战争中记录下他的名字，可能够参与其中朱元璋就已经很满足了。
作为帝王亲自上马开疆，那是多么大的荣耀。
而且还是世世代代和中原为敌的草原之地，即便是秦皇汉武在这一刻老朱都感觉稍逊自己几分。
能有这般的成就，完全都是因为朱权，所以老朱哪里还会和自己儿子有什么隔夜仇啊。
这会的他都恨不得站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朱权就是自己最合法的继承人了。
“上位，兀良哈三部的兵马已经完全退走，咱们是不是应该尽快清扫瓦剌王庭之中的那些家伙了？”傅友德也在一旁笑道。
他也是很兴奋的，毕竟这次谈判可是他亲自主持的，将来史书上注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管是对他的家族，还是后世之人都会有享之不尽的好处。
“嗯！是该赶紧结束这边的战斗了，毕竟还有那么多部落没有清扫，咱们还得去鞑靼部的王庭逛一圈。”朱元璋收起笑容，点点头道：“传令让人将所有野战炮推上去，给这些狼崽子们听听，什么才是真正的雷霆！”
很快，军令便从大帐之中传了出去。
二十万大军摆开阵势，数十门野战炮朝着瓦剌王庭开始不停歇地轰鸣。
这次朱元璋的命令是彻底清除所有瓦剌王庭里面的人，所以并没有再留手。
野战炮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裹着硫磺味的硝烟织成黑网，笼罩在瓦剌王庭上空。破碎的毛毡与断肢齐飞，往日高扬的苍狼旗在火雨中化作片片焦布。
待到寅时三刻炮火停歇，明军铁骑如潮水般涌入残垣，寒光过处再无完卵。
夕阳映照而来，微风拂过小草，青草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地甩掉身上的嫣红。
远处，山岗之上。
立于马上的蒙脱三人看着王庭之中的惨状心中都是万分不忍，可惜他们士兵虽然被放了回去，但此刻武器马匹全都成了大明的战利品。
哪怕他们真有那份想要救援的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蒙脱的指节攥得马缰咯吱作响。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面颊，他望着王庭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忽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身旁的哈剌章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摘下嵌着红宝石的额箍——那是他继承台吉之位时，老可汗亲手为他戴上的。
“走吧。“脱鲁忽察尔沙哑的嗓音混在夜枭啼叫声中：“汉人有句话，留得...留得...“这位素来以勇武着称的将军突然哽住，猛地扯转马头向北疾驰，铁蹄踏碎草叶上凝结的血珠。
长生天在冰冷的炮管之下，也无法再保护他的子民了。
瓦剌王庭的清扫工作直到两天后才彻底完成，但这段时间，大同城外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猛可收服四部之后便开始整顿士兵，用了两天时间将瓦剌和女真部的士兵彻底收拢到自己麾下后，他便开始让士兵朝着大同城进攻。
只是早有准备的邓镇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慌乱，当即让人将野战炮推了出来。
有了野战炮的帮助，不论草原士兵如何进攻都不过是送人头而已。
尸体在大同城外不知不觉堆积成山，腥臭的血液更是彻底将护城河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但猛可帖木儿却是没有命令士兵停止攻击，反而是毫不停歇地让士兵继续填补。
每到士兵即将崩溃的时候，他就会站出来告诉士兵们，只要攻入大同他们就能获得吃不完的粮食，还有金银珠宝和女人供他们享用。
士兵们也的确是被包围折磨得快要疯了，所以即便是死了很多人也在闷头朝着城墙进攻。
足足三天时间过去，草原部落一方就损失了足足十万兵马。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损失十万人，他们却是连城墙的边都没有摸到。
入夜。
大同城墙之上。
“呵呵！这猛可到底想做什么，他这是要用人海战术活活累死咱们吗？”李景龙看着下方如同蚂蚁般的进攻队伍，实在是有些费解的调笑道。
没办法，整整三天下来，敌军几乎都是不分昼夜的进攻还真有几分想要累死大同守军的意思。
而且但凡是思维正常的人，都绝对不会下达如此愚蠢的命令。
足足三十多万大军，猛可即便就是掉头攻击蓝玉他们任何一方，也绝对还有逃出去的希望。
但他们却是偏偏选择了最没有活路的方向进攻，李景龙想不明白也是合情合理的。
一旁邓镇也在笑，只不过他的笑容有些冷。
目光扫过下方密密麻麻进攻的蒙古士兵，还有其中越来越少留着小辫子的家伙，忍不住嗤笑一声。
“猛可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要不然他也没办法临阵夺位。”
“他这是在消耗……”
“消耗？消耗自己人，那不是找死吗？”李景龙皱眉，显得更加不能理解了。
“不，他这可不是找死，而是在迷惑咱们。”邓镇摇头。
李景龙皱着眉想了许久，突然似乎明白了。
惊呼道：“那赶紧通知蓝玉他们，要不然可就完了。”
说完便要急匆匆去找传令兵，但却是被邓镇一把拉了回来。
“慌什么？你觉得你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凉国公和燕王他们能看不出来吗？”
呃……
李景龙一愣，随即老脸一红，梗着脖子争辩道：“我说老邓你几个意思？咱爷们好歹也是从小熟读兵法，人称应天小战神，怎么到你这就这么不堪了？”
邓镇白眼翻了翻，给了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你……”
李景龙气结，伸手指着他又说不出什么，那样子实在是有些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