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方潮生和崔知礼见了面。
两个长着八百个心眼子的少年相见恨晚,你来我往,自去切磋。
轻寒才得了些空,朝一直凝在身上的视线望去,和司行舟四目交接。
轻寒明知故问:“听说督主去虞府下聘,抬着的聘礼堵了未央街,可是真的?”
司行舟倒是认真:“礼单你家老爷子看也没看,板着脸盘问了半天,才让聘礼进了虞家大门。小仙女,你那外祖父倒是真心疼你。”
轻寒心道:不过是爱屋及乌,拳拳爱女之心让她这个异世的灵魂分了宠爱。
虞秋屏啊,虞秋屏,你有这样好的父亲兄长,这么好的家世,为何想不开上了崔思敬这艘贼船?
倒让那对寡廉鲜耻的男女占尽便宜,害得自己和女儿都枉送了性命。
轻寒再一次为虞秋屏毁在男人手里感到不值。
看向司行舟的眼色便多了几分犹疑。
眼下倒是个好的,但男人嘛,好得了一时,又真能好得了一世?
不知自己答应嫁给司行舟是不是冲动了些。
司行舟心头一紧,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
“小仙女,反正外祖父可是收下聘礼了,算我过关,你可不得反悔!\"
“你倒是嘴甜。”
司行舟过来便拉住轻寒的手,拢在掌心:“园子里站了半天,可是冷着了?手有些凉。”
司行舟掌心也不热,两只手交叠在一处,倒也暖和许多
“仙娘有锦仙姑训着,就是这仙倌一时没找着人来教。”
“男子也要搞那些花头?”
轻寒笑了一声:“怎算是花头?督主没见我们梦华仙馆的仙倌各有神韵,难不成只许你们男人欣赏仙姿佳人,就不许我们女子饱饱眼福?”
“嗯?”司行舟轻哼一声,“我不想欣赏什么佳人,都没小仙女好看。”
“是。”轻寒顺毛,“任他哪个男子的容色也比不过督主!”
这话说得僭越,但司督主听着受用。
“仙倌各有千秋的好,倒不一定非得以貌为上,但梦华仙馆开门做生意,仪态礼仪却也不能差。”轻寒心头有自己的盘算。
“这好办,让福安公公帮忙寻个司礼监的内侍过来教规矩。”
“公公?”轻寒连连摆手:“这......不大妥当吧。”
司行舟失笑:“小仙女以为内侍就只会教出不男不女的阴柔样子?皇子们打小的礼仪还是身边的公公教导,要说懂规矩,谁也比不得他们。”
是,仙倌是各有气质,但普遍出身不高,梦华仙馆的客人非富即贵,仙倌更得知避讳,懂礼节,上得了台面才行。
这么说来,要说懂礼节知规矩,谁也比不过司礼监的内侍。
“行,还是督主想得周到。不过福安公公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能给督主这个面子?”
“那奴才好歹收了本督那么多金锭子,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了却这桩要紧事,轻寒松快不少。
“督主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明珠说还要扎几次针才好?”
司行舟手下紧了紧,“之前的药每日都在服,针还需再扎三次,后头的药明珠还在想法子。”
娘胎里带来的奇毒,是不好治。
“放心,明珠会有法子的。”
轻寒在梦华仙馆忙,司行舟默默陪在一旁,只是眼神就没从轻寒身上移开过。
下午司礼监便送来了人,福海公公,江福海。
白白净净的中年人,生得十分标致,据说宫里的教养嬷嬷都是他手底下出去的。
江福海先拜见了朝司行舟,又朝轻寒行了礼。
虞初成寻了世面上难得一见的百年老山参两根和一柄水头极好的翡翠玉如意,让轻寒给了见面礼。
江福海将礼收了,只问了一句:“东家可有要求?”
轻寒吩咐:“我那一屋子仙倌,也不单是伺候人的,公公不用太拘着他们性子,但礼仪得让人挑不出错来。”
江福海看了轻寒几眼,又拿余光瞟了瞟司行舟。
见督主并无二话,便领命自去调训仙倌。
明珠抽空给司行舟扎了针,见轻寒忙得不可开交又帮不上手,就和司行舟一左一右守着轻寒。
这一忙又是半日,轻寒回到崔府戌时已过,天黑得越发早了,府里早亮起了灯。
轻寒照旧从后门入府,直接回秋寒院。
走到门口就被秋杏叫住,说礼部来人等了半下午,让她往前院里去。
原来礼部来了嬷嬷要为轻寒量身形,缝制喜服。
照说,新娘的喜服都是娘家早备下的,可圣上责成礼部操持,圣命的意思是司督主娶妻,除了九尾的凤冠带不得,其隆重程度不下于皇后之礼。
前任礼部尚书才被锦衣卫抄了家,新上任的这位心头本就忐忑,接到皇命那还不赶紧筹备起来,生怕怠慢了司督主那个杀神。
等到天黑算什么,只要能让未来的督主夫人见识到礼部的诚意,就算等个三天三夜也是不打紧的。
这不,礼部王侍郎亲自带着三个绣娘干巴巴的在崔府前院坐了半下午。
茶也不敢喝一口,生怕惹了轻寒不快。
早上崔府门口的闹剧,京城人尽皆知。
都督府自家的聘礼抬进了未央街虞府,可这未来的督主夫人到底和崔府是断了亲,还是没断,也没个准确的说法。
到底算怎么回事?上头没个章程,下面的便只得等,虞府那头礼部自然也去了人。
哪头等着便算哪头。
礼部王侍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崔思敬尬聊着,就见轻寒进了前院大门。
喜得他差点跪了下来。
“崔小姐!”王侍郎激动得叫了一声,说明来意,又细细问过轻寒喜好,让绣娘到隔间里量了身形。
妥当之后,才又是一礼:“圣上有命,督主大婚,崔小姐仪仗除了九尾凤冠外,其余皆可和皇后同等,臣敢问崔小姐可有特别的要求?”
此言一出,连崔轻寒都大吃一惊。
等同皇后,就是说比太子妃嫁入皇家更胜一筹。
要说宠臣,可宠成这样的,还是少见。
崔思敬更是脸色发白,圣眷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礼部准备的聘礼,还有无上的尊崇,都应该是崔家的。
想起崔轻寒怀里还揣着他签名画押的断亲书,崔思敬坐不住了。
“轻寒,圣上隆恩,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们崔府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