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
见白老爷子突然没了精神,白云明忙打破安静:“见深,你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
林见深淡淡地道:“右脚不能着地,以后单腿走路而已。”
“单腿走路?那岂不是成了残废。”白云明脱口而出,没想到林见深伤得这么严重。
他不明白林见深为什么还能保持如此平静,那可是一只脚废了,像他们这样的大家公子,怎么能忍受自己变得不完美?
而林见深却表现得像是没事人一样,好像不是一只脚废了,而是感冒似的。
白云明忍不住啐啐念:“到底是谁害你出了车祸,报警了没有?”
“报什么警?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还以为牛逼哄哄得有多厉害呢,还不是被人报复回去了。”出声的是白采薇。
亲眼见着自己儿子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她没有丝毫动容,脸上只有厌恶嫌弃。
白老爷子回过神来,瞪着女儿:“你知道是谁干的。”
“还有谁,当然是林智学。怎么,爸你要找他算账吗?”白采薇神情突然兴奋起来,攀着老爷子的手臂道,“那你让他把情妇都送走,算是他下手撞伤我儿子的赔偿。”
早在几年前,白家和林家长辈就已经厌烦了林智学和白采薇之间的爱恨纠葛,风风雨雨,放言不再管他们的事。
从那时候起,自始至终站在白采薇一边,为她撑腰的就是林见深。
只是,有事是儿子。
没事,恨不得没生过他,这就是已经扭曲变态的白采薇。
白老爷子脑子一阵抽痛,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白采薇,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恋爱脑的女儿。
但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看向病床上如局外人似的林见深,温和地开口:“见深,你父亲这次是过份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制造车祸撞伤你,害你残疾。”
“你不仅是林家的子孙,也是我白家的外孙,如果你想要报复你父亲,外公这次愿意帮你出气,教训他一下。”
林见深蓦然抬眼看了过来,目光里没有感激涕零,没有尊敬,只有审视和探究。
白老爷子撑住表情不变,但心里却更不喜了。
林见深还没有说话,白采薇先不依了:“爸,你是不是问错人了,要出气也应该是帮我出气,关他什么事?”
林见深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问他不如问自己。
白老爷子觉得心累,他厉声呵斥白采薇:“住嘴,在家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话,都忘了不成。林见深是你的儿子,他受伤了,你不去关心,只记着林智学这个男人,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白采薇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她自来被宠爱,如今被白老爷子当着自己看不起的儿子的面呵斥,耻辱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见情况不好,白云明忙打岔:“爸,不要骂妹妹了,她只是不习惯而已,不是真的不在乎见深。其他事以后再说,你忘了还有东西要给见深吗?”
他使了个眼色。
白采薇和儿子之间感情生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促使母子和好也要慢慢来。
林见深一直默不吭声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听到有东西给自己,他抬了抬眉。
真是令人意外呢,连探病都空手而来的人,竟然有东西给自己。
白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从贴身的内兜里拿出玉牌,想了想,递给了白采薇。
“这是潇然亲人送给白家人的礼物,你和林智学的拿走了,将见深的落下了,这次来探病,顺便带过来了,”他催促道,“你拿给他吧,玉是好东西,也保佑见深早日康复。”
温润细致的玉牌出现在白采薇眼前,小小的一块,却透着说不出的灵气可爱,一看就不是凡品。
明明这块玉牌是所有玉器中最普通不起眼的,其他的都被人先挑走了,如今握在手里竟然让人舍不得放开。
大家都知道玉器有林见深的一份,但都不约而同地将他遗忘掉了,这块玉牌就这么剩了下来。
白采薇不觉得林见深配拿到这么好的东西,还以为老爷子会留下来,没想到竟带到了医院。
对上白老爷子警告的视线,白采薇不情不愿地走到病床前,轻蔑地将玉牌扔了过去:“拿好,都是因为潇然才有这份礼物,你要记得感恩,以后对潇然客客气气,不要欺负他。否则,你就不是人。”
林见深心里有一瞬间的波动,这好像是第一次白家人送给他东西。
他也看到了玉牌,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花卉,灵气四溢,光是扫了一眼似乎脑海为之一清。
这玉牌是好东西。
然而,听到白采薇刻薄的话,他突然就失去了兴趣。
白家人,白采薇自去喜欢白潇然,他无所谓,可是想要他对白潇然感恩戴德?
林见深垂下眼皮,他不愿意。
“拿走吧,这东西我不要。”他拒绝了。
白采薇怒火中烧,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的玩意,你外公特意带来给你,你倒矫情上了,给我道歉!”
“我说了不要。”林见深冷冷地直视,自己喊为母亲的女人,“怎么,礼物还有强逼人收下的?”
“你,......”白采薇脾气本就在爆发边缘徘徊,见林见深对自己如此不驯,当即扬起了手。
在即将扣上林见深脸颊时,被他伸手抓住,幽幽地道:“母亲,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对我使用暴力。”
白采薇呆住,随即怒不可遏。
在她就要破口大骂时,白老爷子怒喝一声:“够了,给我住手。”
他深深觉得带白采薇来病房是失策,不但没有促成母子俩和解,反而闹得更僵了。
白老爷子命令道:“既然见深不要就算了,采薇拿上玉牌,先离开吧。”
白采薇狠狠甩开林见深的手,一把抓起被子上的玉牌就冲了出去,拉开门的时候,却和外面经过的人撞上,玉牌‘啪’地掉在了地上。
外面一声惊呼传来:“姑姑,你怎么在这里?”
白潇然也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