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忙了整整一个通宵的楚休顾不得休息,径直开着浮空车往家的方向赶。
准备对自家上司关心的那只雄虫做日常拜访。
不曾想,他去的时候,雄虫竟然没在家,就连他的两只雌虫也不见踪影。
楚休记得自己昨天亲自跑到雄虫家,面对面对阎墨阁下说得最好暂时不要出门,这是完全把他的话放到脑后?
他刚想打开光脑搜寻阎墨的定位,就听到浮空车接近的声音。
脸色苍白的雄虫从车上走下来,看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对方没有打伞,头发湿淋淋的趴在额头,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步履沉重,神情疲惫,唯有望过来漆黑的双眸依旧明亮。
见雄虫直勾勾看着自己,盯了良久。
楚休本以为雄虫又要因为他再一次的不请自入而生气,没承想对方只是微微拧起眉头,语气轻飘飘地说了句:“下次过来提前通知我。”
“抱歉,我方才在外面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虫开门,我以为您的家里出事了。”楚休立马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阎墨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毕竟眼前这位雌虫擅自登门的次数实在是多得数都数不清了。
他弯下腰,轻轻捂着嘴巴咳嗽几声,用沙哑的声音道:“有时间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楚休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阎墨阁下想要与我交谈,我自然是有的。”
“嗯。”
阎墨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穿过庭院,朝着家门口走去。
他此刻全身酸疼乏力,因而走得格外缓慢。
楚休则在身侧偏后的位置慢慢跟着。
他轻轻抽动鼻子,似乎在这潮湿的雨水中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像是风中裹挟着的花香,温柔缱绻又不失清爽宜人。
这是阎墨阁下的信息素?
算起来,与这只雄虫见了这么多次面,这才是他第二次闻到对方的信息素。
通常情况下,雄虫们热衷于用信息素撩拨雌虫,将其引入发情状态,又不允许他们注入抑制剂,故意以此折磨他们。
可眼前这只雄虫,平日里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若不是初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楚休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某方面存在缺陷了。
此刻,对方释放出的信息素虽然不算多,却恰到好处地维持着能让雌虫心神微漾,又不至于难受失控的浓度。
楚休脚步短暂停滞,费了番心力调整好身体状态,将自己身体中暴动的欲望压制下去。
而阎墨由于身体极度不舒服,完全没察觉到自己释放的信息素已经过量。
进了屋子后,阎墨先让楚休在客厅稍等片刻,自己则转身去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家居服。
待他回到客厅时,却发现楚休并没有乖乖坐在那儿等他。
阎墨顺着声响寻到厨房,只见楚休自来熟地套上围裙,正站在炉灶前,用锅煮着一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热汤。
见雄虫一脸好奇地凑过来,楚休赶忙后退几步,拉开两虫之间的距离,脸上带着笑意解释道:“这是我雌父传授给我的,算是他的独家秘方。我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他就会为我煮这个,还说喝了它,病就能好得快些。”
“后来我长大了,照着儿时的记忆,分析了成分,发现其实只是普通的花蜜水。”
说着说着,楚休无意间扫到水珠顺着雄虫尚未干透的发丝滑落,最后滚落进脖颈间,消失不见。
他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连忙移开了视线,伸手拉开厨房门,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
“阎墨阁下,您能先到客厅等我吗?热汤马上就煮好了。”
这好像是我家的厨房吧,阎墨内心吐槽。
他不过是闻着这汤香气扑鼻,想跟对方探讨一下厨艺,结果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对方赶了出来。
“阎墨阁下,您刚才说有事想跟我说,请问是什么事呢?” 楚休见雄虫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热汤,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
“关于荣辉会,幕后凶手有下落了吗?” 阎墨直截了当地问道。
楚休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礼貌而疏离地笑道:“阁下,昨日我便跟您说了,这属于机密情报,您无权知晓。”
阎墨平静道:“我们可以交换情报,我知道幕后凶手的下落。”
楚休认真看了几眼阎墨,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
“和您刚才去的地方有关?”
阎墨:“......”
他只得蹦出两个字。“机密。”
楚休轻声笑了出来。
“尽管我很想跟阁下交换情报,可职责所在,恕我不能透露驻防军团和政府相关的消息,您能换个条件吗?”
“帮我救个雌虫。” 阎墨略作思索后说道,“他叫福莱,是个医生,两天后会被处以净化之刑。”
“阁下竟然想要救一名荣辉会成员?” 楚休微微挑眉,故作惊讶。
“他不是荣辉会,诬告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楚休淡笑地解释:“审判是由政府负责的,驻防军团只负责维稳。在政府认定他是荣辉会成员的情况下,于驻防军团而言,他就是。”
“一句话,能不能救?” 阎墨懒得跟他东扯西扯,直接问。
楚休依旧面带笑容:“如果这是您的意愿,当然可以。不过,他既然已在后天的行刑名单上,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突然叫停行刑。所以,我的建议是替换。”
“阎墨阁下,您可以提供给我一个雌虫,用它的命来换您想要救的那个雌虫的命。”
阎墨眼神冰冷,死死地盯着他:“你就不能随便找个死刑犯吗?”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得?
楚休神色坦然:“监狱归罗德市政府管辖,阎墨阁下,政府和驻防军团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我为您做这件事,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您要是连替罪羊都找不出来,恕我直言,就算您能救出这只雌虫,往后他带来的麻烦,恐怕您也应付不来。”
“阎墨阁下,您要意识到,发善心做好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您要懂得承担后果”
“没有其他方法?”
“这是我唯一能提供给您的。”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楚休看着阎墨,目光落到他被热汤碗烫得通红的指尖上,像是白雪中的梅花。
他突然又道。
“又或者,您想去劫狱?那样的话,我也可以为您争取30秒左右的缓冲时间,能不能把那只虫救出来,就看您的能力了。”
阎墨的思绪瞬间卡了下,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你这是怂恿我去劫狱?”
他所能想到的偷天换日已经是最掩人耳目的做法了,可这位负责维护治安的军团长,给他出的主意竟然是劫狱,而且还是让他一个雄虫去劫狱,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帝国真是人才济济啊,世界上还有真正遵守法律的虫吗?
楚休扯了下嘴角,轻飘飘说:“我只能跟您说,那天劫狱成功的几率是最大的,至于您如何行动、如何召集人手,那就是您需要考虑的事了。”
阎墨试探着问:“那天还会有别的组织去劫狱?”
脑海中有个想法若隐若现,仿佛再给他一点思路,他就能想到抓到事情的真相。
楚休目光闪烁,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起身,带上浅蓝色制服帽子,脸上大部分表情都隐藏在阴影之下,看起来不甚真切,唯有薄红的嘴角似笑非笑。
“恕我不能多说,阎墨阁下,今天的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有急事要先走了。如果您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罢,楚休朝他恭敬地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