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久,在回忆四年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姚女士,美丽成熟的优秀女人。晁允的父亲长的人高马大,甘于成全妻子事业在家洗手作羹汤。
郎才女貌,甜蜜恩爱。
陈均安没敢看高来红手机上的视频,只是听了个声,听到女人的凄惨哭泣哀求。
晁允的父母在国外被逼着下跪,陈均安那晚跪多久,高来红就让他们跪多久。
太可怕太痛苦了,每次想到这件事情,那种愧疚无力感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说不出咽不下。
晁允总是问为什么。他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窗帘拉上大半,半遮半掩透过微光,照射进来打在地面家具上,光影在昏暗房间大刀阔斧分划区域。
陈均安坐起身,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他动作缓慢刚要从被窝出来,就被睡迷糊的晁允蛮横捞回去,被压的严严实实动弹不了。
陈均安尝试几次都是如此,还被占便宜么么么亲上好几口,发出啵儿的脆音。他狐疑盯着熟睡打起小呼噜的晁允,分不清是装睡真睡。
耐着性子等上半个小时,这次起身换衣服没受到阻拦。
视线在睡着人的眉眼五官反复,陈均安静静看着,能够预见他们成为两条平行线的未来。
他是最会放弃和逃避的,从无法面对父母双双出轨的事实,来到姑姑身边上学,到四年前戏耍般和晁允断联。他从小就知道人是不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参加一场场年龄不对等的婚礼、或是察觉大多夫妻双方的疏离陌生开始。
这些人在年轻时都会有自己深爱的人,轰轰烈烈亦是细水长流,终将被利益斩断,家人胁迫,最终强颜欢笑脑子发懵勉强度过后半生。
就像他母亲那样,惦记着自己的初恋,甚至为了反抗命运不惜试图摘除子宫,这样的激烈还是抵不过权势和血缘。
他会和谁结婚?晁允会和谁度过后半生?蓦然一种不好受的滋味汹涌而来,陈均安绷紧后背只是继续盯晁允。
他不算大度也很贪心,不愿意把这个追着屁股后面跑的男生松开给别人可乘之机。
半晌,久久没有动弹的人还是迈开腿,转身步伐极慢。
做了决定就不要回头,不要继续给晁允带来劫难。
冷清的街巷开始出现人群车辆,日出而作,工作上学来往奔波,随着时间流逝变得熙攘喧哗。
站在路边等司机,昨晚光喝酒没吃饭熬到现在胃有些不适,挺直的后背微垮逐渐蜷缩单手捂着胃部。
发完信息等了好久,昨天那位司机大哥难得迟到。可以谅解,毕竟时间改的突然。
陈均安难受到胃里泛酸,实在受不了就找家生意火热的早餐店买份手抓饼。他心不在焉神游着,思考晁允一觉睡醒发现自己不告而别,会是怎样的心情。太过专注,从付钱到拿走,再到开始吃。
感觉到辣意,陈均安猛然回神。对自己的一系列行尸走肉行为没有丝毫印象,甚至这饼还是特辣的。
胃更难受了。
他意识到晁允挂在嘴边的那句你照顾不好你自己,居然不是夸大。
司机大哥将车停在酒店侧门的停车区域,距离陈均安要有一百多米。
今天太丧,诸事不顺且难熬,情绪仿佛都被抽走。陈均安没有计较司机的怠慢不称职,反正都是待在国内的最后半天,到了机场他们所有人今后或许不会再见。
那手抓饼陈均安咬了两口就丢掉,太辣忍受不了。晁允之前在家里做给他吃过,那次倒是全部吃完。
远远认出那辆黑色路虎,早晨阳光明媚他还是觉得寒冷刺骨。陈均安戴上卫衣帽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脸色苍白,嘴唇颜色浅淡嘴角的伤口暗红。
坐上车也没多看,只是恹恹靠在车窗说:“走吧,航班信息发你了,记得知会我爸一声。”
开车的司机低低“嗯”一声,不动声色压低鸭舌帽帽檐。
陈均安垂眸翻看手机里和晁允的聊天记录以及相册合照。好似看到什么搞笑事情,弯起嘴角,下一秒成倍的悲伤扑过来。
放下车窗想要用风吹散内心百转千回,渴望清醒冷静每个决定都别寡断优柔。不知过去多久,陈均安眯起眼睛,突然问:“堵车?这是去机场的路吗?”
司机低头不回答,猛踩油门横冲直撞喇叭按的震耳响。
这样不要命的架势,陈均安第一反应是他爸的仇家蓄意报复。他前几天亲耳听到,那人近期可能还会往上升职,深谙树大招风的道理。
直到司机抬起帽檐,侧过头对他扯嘴角。
“晁允!”陈均安遍体生寒,手心布满冷汗。
喊完这一声,车子到人迹罕至地方停下,戴着黑鸭舌帽的人二话不说下车摔上门。眼神阴鸷沉甸甸,表情紧绷怒火使得面部肌肉不自觉抽搐,长腿快步迅速绕到陈均安这边。
陈均安见他将司机惯穿的那件皮大衣边走边脱,丢在路边。死死盯着的目光如芒在背,总是带着笑的嘴唇平直没有弧度。
打群架都没怕过的人,此时竟然往另一边车门靠去企图躲开晁允的拦截。动作迅速没有多加思考,宛如本能所做的决策。
晁允见他要跑,咬牙切齿气得笑出声。陈均安动作快,他就更快。经过晚上的激烈情事本身那承受一方就身体不适有些疲软,在下车瞬间身体的酸疼让陈均安僵住不到一秒,就这个间隙,晁允一把抓住他的脚腕把人往回拽。
“松开!”陈均安凶他。
“这几天那样勤小心思还这么多!我看不给你点教训你是根本记不住!”
晁允将人拖回来强迫性拽他领口接吻。
只拽了领口,不断反绕越拽越紧,后背没有托扶悬空的紧张不安感让他呼吸急促,领口勒紧的窒息反而喘不来气。
陈均安不喜欢这样接吻,极度不舒服。偏偏这人就像焊死一般无法推开纹丝不动,他偏过头,晁允就一手拽他领口一手按他后脑勺,粗暴咬得他吃痛眼泛泪花。
缺氧,大口呼吸氧气,刚回过神晁允就企图把他翻过来。
“你他么,疯了!”
晁允笑嘻嘻:“那可不是。”
又说:“就算这边人少,等下还是小点声叫。后备箱还放着个人呢,万一那司机听你叫床石更了怎么办。”
晁允说着掰陈均安的腰势必将人翻个身背对自己,他要凶恶粗鲁的,近乎无情发泄的,给这个人教训。
陈均安理解完他的意思,挣扎更加激烈。见晁允来真的,果断选择示弱:“你别这样,我胃疼。”
“发浪。”晁允冷着脸评价,出彩五官快要扭曲:“老子就不信喂不饱你,整天不是想着跑就是付诸行动开始跑。干你六个多小时一大早愣是熬着不睡偷溜,你是真牛逼。”
陈均安选择性无视那些污言秽语,语气严肃:“晁允,我们已经分手了。”
“别总说分手,不如分开嘴分开腿,叫一叫扭一扭。”
“说的什么浑话!”显然,陈均安自尊心极强听不得这种话。
晁允挑眉,撂下一句“装模作样”。不但强行脱人家衣服,还硬生生将白短袖从后座丢在方向盘上。
“我胃疼。”
晁允置之不理,只是一味的舔咬。
“昨晚上没吃饭。”
晁允充耳不闻,兴高采烈准备和好朋友见面叙旧。
“今天早上吃了个特辣的手抓饼。”陈均安提起这件事。
晁允顿住,抬头和陈均安对视时心梗:“你不知道做完你得吃点清淡的?胃本来就不好,为什么一大早要吃这么油腻还辣的食物!对自己能不能用点心。”
挨凶,陈均安先不乐意,瞥他一眼不说话。
“惯的你。”
话是这么说,晁允俯身反复亲吻腹部靠近胃的位置,轻蹭呢喃:“咱们回家,我好好照顾你。没了我你根本养不好自己,别总想着离开我。”
陈均安抓他头发,“司机人呢?怎么是你?”
晁允哼笑:“好像死了,谁知道呢。在后备箱放着,离你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