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月嫂后,温韶倪看起来确实是轻松了不少,有时沈亦迟用完早饭上楼系领带,主卧的人还在沉睡。
沈亦迟为此心情大好,甚至给刚上任几天的月嫂发了红包。
日光洒满了粉色调的温馨房间,凌乱大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双眸,眼底的乌青有些浓重。
温韶倪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昏昏沉沉下了床。
她晚上总是放心不下颂颂,一整夜都束着耳朵听动静,尽管她都不清楚婴儿房有响动,在主卧能不能听到。
没听到动静也没法安心,温韶倪反而生了种不被需要的低落感。
每日都是天亮了才睡着,没睡几个小时又因为焦虑而睁眼。
温韶倪穿好鞋,披上薄外套才出了房门,可到婴儿房时却没见到月嫂和颂颂。
温韶倪霎时乱了心神,脚步匆匆寻遍了整个二楼,酸痛的眼睛越来越红。
宅内巡逻的保镖撤了大半,温韶倪找不到人问,路过楼梯口时,听到一楼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笑声,她立刻小跑着下了楼。
厨房
三个佣人正在准备午餐,裕妈老家的亲戚结婚,休了几天假,这些佣人没人管束,在宅子里放声大笑。
调笑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月嫂怀里的颂颂,宝宝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依旧不哭不闹,尽管是还没长开的婴儿,但秀气小巧的五官已经足够讨人欢心了。
有个佣人伸出刚干着活,湿淋淋的手指戳了戳宝宝粉嫩的小脸蛋,颂颂只躲了躲,依旧一声不哼。
温韶倪突然讨厌儿子随了自己,天生就会谨慎讨好。
没有一个富人家的孩子是没脾气的,她宁可颂颂骄纵,也不愿他可以被任何人逗弄。
沈廷远自傲、沈亦迟纨绔、沈愿如娇蛮,她生出来的儿子一点儿也不像沈家人,果然,她这种人是配不上沈家的。
温韶倪快步上前,一把从月嫂手中夺过了孩子,佣人们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少夫人?”
只见面前的少女喘着气,眼尾殷红,像是被逼急了般。
月嫂心虚地上前了一步道:“少夫人,我见您没醒,就先带颂颂下来走走了。”
温韶倪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紧紧抱着儿子,眷恋地用额头贴了贴宝宝的前额了。
小小的粉团子见着妈妈,立刻眨巴着大眼睛、咧了咧小嘴巴。
颂颂在温韶倪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这才有些小性子,小手抓住妈妈胸前的衣服,嘟囔了一声。
温韶倪知道他是想喝奶了,旋身离开了厨房,心口却憋着股越来越浓烈的气。
月嫂凭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将她的孩子带去和佣人逗玩,颂颂又不是玩偶。
步子顿住,温韶倪愤懑转身回了厨房。
“少奶奶情绪怎么不太对劲?”一个佣人觑了眼温韶倪方才离开的方向问。
月嫂凑近悄声道:“她和少爷分床睡呢,能对劲才奇怪!”
“为什么要分床呀?都生完好几个月了,身上早就养好了吧?”
“少爷不会是不喜欢少奶奶吧?嫁进来半年多了,少爷都没带她出去过几次,特别是生完孩子,一次都没带出去过。”
“你们说,是不是像传闻说的那样,生了孩子利用完就不要她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哪能这么容易?”
……
“怎么在这站着?”
一道清醇的男声在过道响起,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到。
说闲话的佣人倒抽了一口气,回头便看到抱着孩子、同样面露惊异的温韶倪,和身后衣着矜贵、脸色阴沉的男人。
佣人顿时面露惧色,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出声,沈亦迟冷厉的目光扫了四人一眼,却只是扶着温韶倪上了楼。
他足够有威信,和佣人争论反而有失格调,直接命人将这些嘴碎的全赶出去便是。
温韶倪上了二楼后径直进了主卧,她刚打算解衣服,沈亦迟便推门进来了。
男人第一次没有敲门,眉峰紧紧蹙着,右手拎着的粉色的蛋糕盒子,也无法压制周身的冷肃。
他今天带沈愿如去见了墨檀安排的专家,沈愿如对墨檀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兴冲冲支开他,死缠烂打让墨檀陪着做检查。
沈亦迟拜托墨檀送佛送到西,将沈愿如留下自己先回了老宅。
他最近太忙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温韶倪情绪不佳的事,打算今天陪女孩一整天,好好哄一哄,结果便撞见佣人堂而皇之地胡言乱语。
“为什么傻傻站着任由佣人说闲话?”冷冷的声音响起,沈亦迟问。
温韶倪不一样,教训佣人是女主人的本分,她也需要通过这样的手段立威。
可温韶倪却只会傻愣愣站着,沈亦迟记得她以前还会和人打架,现在却怂成这样,他没养好她。
温韶倪低头,轻轻拍着颂颂的背,木木看着宝宝瞳眸里倒映出的小小自己。
耳边传来窸窣声,沈亦迟走到了她身旁,长指捏住了女孩的下巴,强迫她的小脸面向自己,非要与她对视。
“温少女,你现在是我沈亦迟的老婆,是沈家的女主人,你被佣人欺负,就等于是让低贱的人站在沈家头顶上撒尿,知道吗?”
温韶倪的脸惨淡得毫无气色,沈亦迟的表情顿时僵了僵。
那双原本倔强的眼毫无生气,甚至是有些凉薄,沈亦迟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产后抑郁症”这个词。
他单膝蹲下,放在下巴的手转为捧住脸颊,微仰头道:“他们说的都不是事实,我没有不喜欢你,也不是利用你,你更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除去家族光环,我一无所有,颓废又衰败,是我高攀了你。”
温韶倪的眼睫颤了颤,视线终于聚焦到了男人俊朗的眉眼上。
沈亦迟凝视着她,明眸深沉,薄唇紧抿着,心里的苦涩冒上了喉头。
他对她总是迟来的歉疚,他早应该注意到温韶倪的不对劲。
“天气暖和了,我们吃完蛋糕带颂颂去公园玩好不好?”沈亦迟问。
温韶倪生产时伤了元气,一直病恹恹的,所以才没怎么出过门。
“之前愿愿说你喜欢跑车,过段时间我给你报个驾校,拿到驾照给你买比愿愿的SF90更好的跑车好不好?”
他又道,像哄小孩般摸了摸温韶倪的脑袋。
温韶倪怀里的颂颂看着亲密的爸爸妈妈,咯咯笑了两声。
沈亦迟勾了勾唇,低头亲了一下颂颂,“儿子说好呢。”
他抬头,直起身蓦地亲了亲温韶倪的额头,“你说句话回答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