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后,林然见到自己跟同窗的差距后,学业上更加努力。
因为经常请教谢青,两人相处得也是越来越好。
书院里的文渊阁是个很大的藏书楼。林然跟谢青经常来此看书。
“青哥,我先回去了。”
林然看书比不上谢青,这人拿起书来,能够看许久,这学习劲头让林然追赶的很辛苦。
谢青只低头看书,朝林然挥了挥手。
林然从文渊阁回来,正赶上书院守门的小厮来寝房找人。
林然这会儿背对寝房,守门小厮来得匆忙,也没仔细分辨,只说外面有人来找。
林然听到小厮说有人来找自己,难道是顺子?
再过一会儿书院就该落锁,林然来不及多想,匆匆往前院大门走去。
等人到了门前,才知道小厮认错了人。
“大姐,青哥在藏书楼看书,我让小厮去喊人。”
于薇心也没想到,来的不是相公,竟然是妹夫。
这会儿两人站在门前,都有些错愕。
在谢青没来之前,林然也不好直接走掉。
好在两人还是亲戚关系,要不一男一女站在门前,只怕会让人误会。
于薇心今儿来书院,并没有重要之事,只是自己许久没见相公,心里忍不住想来书院看一看那人。
自从青哥来了书院,除去月考后回来家中,平日里即使书院休假,这人也是不回来的。
若是要问其缘由,大多时也是回一句学业紧张。
今儿来,自己也是寻了家里祖母身体不好的由头,才能来书院与人见上一面。
谁知竟等来了眼前之人。
林然这会儿陪着人等在门外,未免冷场,只随意找了个话题。
“大姐,可是家中有事?”
“祖母身体有些不好,近几日想念青哥,我便有些担心老人家的身子,想来问上一问。”
“看看青哥休假日可要回家。”
林然是知道谢青很少回家的,这人多数休假,都是在书院看书。
联想到从前看书时,书里总说两人恩爱,可如今自己瞧着,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到冬日免不得会生病,大姐也不用太挂心。”
本着大家都是亲戚,林然只跟于薇心说些宽慰人心的话。
看着眼前之人温声细语的宽慰自己,于薇心轻轻点了点头,面上苦涩,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谢青来的时候,就见书院门前两人正说着话,看着自己妻子眼中的情绪,谢青面上一片平静。
林然见人来了,跟其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寝房。
“怎么来了书院,可是有事?”
于大姑娘见自己等得人来了,满心欢喜的想上前拉了人去马车上。
却只听这人冷着脸问自己为何而来,一时之间,于大薇心只觉这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相公。
如此冷冰冰的口气,还不如刚才离开的妹夫跟自己说话和气。
可自己今日来,不是为了跟相公置气,因此,于薇心忍下了心里的怨气。
“青哥,家中祖母近来身体不好,你这次休假可要回来看一看祖母?”
谢青家里仅有两位长辈,听到祖母身体不好,面上不由有些焦急。
“可是咳疾又犯了?”
祖母年纪大了,前几年又添了个毛病,每到换季时,总是会犯上咳疾这病症。
眼下正是十月底临近十一月初,气温慢慢低了些,想来祖母每日晨起跟入睡,又该咳了。
一想到这些,谢青便也无法安心待在书院。
“这次书院放假我会回去。”
听到人给了准信,于薇心面上也有了笑意。
两人现在见面太少,自己若是再不加紧,何时才能怀上孩子。
说完这事,谢青便又一言不发。
于薇心有心想跟人多说几句话,可这人好似不愿搭理自己。
书院大门处,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因着书院快要闭门,这会儿还是刚刚那小厮出来打破了平静。
“谢秀才,咱们该闭门了……
谢青见于氏没别的事,只开口让其回去。
“家去吧,我放假便归。”
谢青说完话,转身进了门内。一时门前只留了于薇心孤零零的站于一旁。
林然见谢青从前院回来脸色有些差,只当这人是在担心祖母身体。
“青哥,你也不用太担心,等休假了,好好带老人家再去医馆瞧一瞧。”
谢青这会儿正沉浸在纷乱的心境中,自己对于祖母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太担心。
反而是刚刚门前看到林然与于薇心说笑,心里想起前世那事,一时有些困扰。
听见林然安慰自己,只道了声多谢关心。
这次书院里休假,寝房里三人都回了家。
林然到家时,顺子已经将要做的东西准备好,因着时间紧张,林然拉着顺子跟许大,在院子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减震装置安在了马车上。
安装好后,林然让顺子赶着马车,自己坐上车,去了于家。
今儿去于家,林然专门去蹲守便宜岳父。
如何将自己搞出来的东西推广出去,林然能想到的,便是借用岳父的官职。
翰林院当然管不了这些,但同是衙门中人,想要见到工部里的长官,可要比自己方便的多。
林然到了于家,等到岳父下了值,便拉着人去了书房。
“你是说让我帮你引荐工部里的人,将你做得东西卖给工部?”
于侍讲有几月没见到女婿,今儿人一回家就让女婿拉来了书房。
可自己也看不懂这些图纸,所以女婿说得这东西有多好,自己还无法判断。
“岳父,咱们坐了马车,试试你便知晓,我这东西很有用处。”
林然跟于侍讲一个纯文科生,讲不明白手里的东西,只能让其设身处地的感受一番,才明白这东西是有用的。
“好,那我便跟你试上一试。”
两人出了府,顺子将马车就停在了于家大门外,林然邀岳父上了车,顺子便挥动马鞭,开始慢慢让车往前跑。
林然带着于侍讲围着外城转了一圈,才回了于家。
于侍讲没想到,自己这女婿搞得东西,用在马车上,还真能减少车辆的颠簸。
虽然城里的官道本来也相对平坦,但自己刚刚在车上,基本是感觉不出车身晃动。
可见这图纸上的东西,真的在发挥作用。
于侍讲收了图纸,准备等自己上值时,再问一问工部衙门里的岳父,女婿这东西他们收不收。
将图纸上交后,林然便回了家里。
与林然不同,谢青回到家,直接便去后院探望祖母。
人还没走到老人家门前,谢青便听到祖母一声声的咳嗽。
“祖母,您又开始咳了,有吃药吗?”
谢青拿手打了门帘进来,就见老人家正侧躺在床上,拿手捂了胸口咳嗽。
谢青的祖母,今年已到花甲。
老太太见自己孙儿从书院回来,这会儿憋红的脸上立时带了笑。
“青儿,这是休假了吗?不用为我担心,我这咳疾都得了两年多,不碍事。”
“等过了这阵儿,自然就会痊愈。”
谢青扶着老人家半坐了床上,祖孙俩在房里说些体己话。
“青儿,是你媳妇去书院喊你回家的吧?”
老太太床上拉着孙子的手,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嗯,心儿有些担心您的身体,所以才跑了书院一趟。”
“心儿也是有心了,你该好好待人家的。”
“祖母如今年龄大了,只希望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夫妻之间还是要多为对方考虑,莫要置气。”
谢老夫人看着孙子,说着教导孙儿的话。
谢青其实心里清楚,自己跟于氏之间的相处,早已跟从前不能比。
本来这事自己只想能瞒多久瞒多久,但祖母显然是看出来了。
看着祖母殷切的目光,谢青很想将前世发生的事,告诉自己的亲人。
可自己经历的那些事,若是拿出来说,又有谁会信呢!
眼下事情虽然还没走到前世那一步,但看于氏这人,谢青明白,若是自己不加以阻止,事情只会如前世那般发展。
想到前世,谢青看着祖母,心下还是做了个决定。
“祖母,其实您有所不知。”
“于氏,于氏她是不能生的!”
“什么,你说于氏不能生?你怎知道她不能生?”
谢老夫人忽然听闻孙儿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立时给惊住了。
双手下意识的将孙子的手攥得死紧,面上一片骇然。
“是真的祖母,我有次碰到于氏偷偷看大夫。”
谢青说出压在心里两辈子的秘密,从心口到嘴里只觉苦涩的紧。
谢青跟谢老夫人说这话,完全都是信口拈来。
自己这世还没抓到于氏偷看大夫,其实就是在前世,自己也没见到过。
于氏太小心了,一直将此事隐藏的很好。
只在自己那会儿弥留之际才想通很多事。
今日跟祖母说这事,也只是希望家里人都有思想准备。
谢老夫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会儿混浊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眼泪。
自己的孙儿也太命苦了,从小便没了父亲。
本以为好运气的被官家女看中,谁知竟娶回来一个不能生的女人。
于氏虽然人不错,但自家断不能没有子嗣。
眼下孙儿跟自己说这事,也不知孩子心里是何打算。
谢青在谢老夫人房里待了许久,才让祖母的心情平复下来。
今日自己之所以给祖母透露这消息,也是不想家里总在身后误解自己。
谢青一路回了房里,这会儿于薇心正在心里盘算,该怎样缓和夫妻之间的关系。
在于薇心这儿,夫妻两人如今之所以相处冷淡,多是像母亲说得那般,是没有孩子。
眼见相公回了房里,脱衣背对着自己躺下,于薇心有些焦急。
好不容易能见一面,自己该是要主动些才好。
人在床上,身子便不自觉的往身旁之人贴近。
待自己身体还没感受到那人体温,耳中便听到一声冷漠的话:
“快些睡吧,明早我还要回书院。”
一时间,于薇心愣怔着,心里羞得停下了动作。
背对着身旁之人,慢慢闭上了眼睛,只眼角处流下委屈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