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你也在这儿啊!”一位妙龄女孩轻拍木云平的肩膀,笑语嫣然。她看上去二十出头,一头齐耳短发,发梢俏皮地微微内卷,彰显出利落与灵动。灵动的杏仁眼眸,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明亮且带着审视的波光,此刻正上下打量着木云平。精巧的鼻梁下,那樱桃小嘴不点而朱,淡色的唇彩更添几分清新,笑起来时,嘴角的两个浅浅酒窝若隐若现,煞是可爱。她身着一袭月白旗袍,其上精致的梅花刺绣,似有暗香浮动,旗袍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将东方女子的温婉韵味展露无遗。
“你认错人了。”木云平下意识回应道。
女孩朱唇轻启,轻声吟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见木云平一时未反应过来,便又重复了一遍。
木云平猛地回过神,赶忙接道:“留取丹心照汗青。”此乃宋代文天祥《过零丁洋》中的诗句,亦是他们的接头暗语。因久疏联络,且此前从未谋面,木云平几乎快要忘却这接头之事。
女孩随后说道:“跟我来。”
此时正值拳赛中场休息,观众们纷纷忙着下注。木云平恰好无事,便随她而去。
进入包间,女孩说道:“我叫张倩,年纪应该比你大些,你唤我倩姐便好。”
木云平礼貌地自我介绍:“木云平,北平人士。”
张倩微微挑眉,说道:“你还挺有能耐,让你加入帮派,你竟然混进青帮。”
木云平谦逊地回应:“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张倩追问:“你有何专长?”
木云平老实答道:“我是新手,尚未接受专业培训,并无专长。”
张倩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带着些许调侃:“我说上头给我安排个手下,原是个新手,空欢喜一场。”
木云平脸平静地说道:“倩姐,我虽未经系统训练,但有一腔热血,且学习能力尚可,定不会成为累赘。”
张倩轻瞥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但愿如此。当下局势错综复杂,我们的任务犹如在刀锋上起舞。你初入此境,定要谨小慎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守口如瓶。”
木云平郑重点头:“倩姐放心,我知晓其中利害。”继而问道,“倩姐,此次突然联系我,可是有任务在身?”
张倩摆了摆手,说道:“并无任务,我自身尚处静默阶段,只是想见见我这手下小弟是何模样。”
木云平暗自揣测,这女孩或许和自己一样,半路出家加入军统,半斤八两。于是问道:“倩姐,若有事,如何与你联系?”
张倩说道:“我乃德百洋商张泽禹之女,有事可前往德百洋商给我留口信,我们在卡西里咖啡厅碰面。”
听闻一个富家千金加入军统,木云平不禁问道:“倩姐,你是如何加入的?”
张倩大大咧咧地回应:“是我老师引荐我加入的。”
木云平追问:“你也未曾接受系统培训?”
张倩白了他一眼,说道:“休要胡言,我老师自是对我悉心培训过。我之专长在于窃取情报,并非执行暗杀任务。”
木云平眼中仍存一丝疑虑。
张倩仿若洞悉其所想,续道:“我姑父是 76 号总务科科长。”
木云平闻之,心内陡然一震。76 号汪伪政府的特工组织。他目光闪过惊惶,对这女孩的认知瞬间颠覆,以为她的性格大大咧咧,岂料竟与 76 号有此瓜葛。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女投身军统,如今看来,她或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难测。他的眼神中那一丝疑虑渐渐被凝重所取代。
张倩看到木云平神色的变化,轻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从容说道:“云平,别太紧绷了。我姑父在 76 号总务科任职,这确实是个特殊的情况。但咱都清楚,那地方水太深,不到万不得己,绝不能随意动用这层关系,得小心翼翼地拿捏分寸。今天就是想先和你认识一下,以后你在沪市要是碰到麻烦,只要不太出格,跟倩姐说一声,倩姐都能罩的住。
下场比赛也快开始了,木云平说道“倩姐,下场比赛快开始了,我先下去了”
木云平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恭敬地向张倩说道:“倩姐,时辰不早了,下场比赛即将开场,我在赛场上还有些事务需要照应,先下去了,您若有其他吩咐,随时差遣我便是。”
张倩微微颔首,“你且去吧,记得行事谨慎,莫要暴露了身份。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与我联系。”
木云平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包间。他沿着走廊快步前行,耳边渐渐传来赛场内观众的嘈杂声。
是夜,木云平悄然回到家中,轻轻推开门踏入屋内,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不大的空间里,只见二舅李子峰正坐在那把有些年头的旧藤椅上,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报纸。木云平轻手轻脚地关好门,缓缓走到二舅身旁坐下,嘴唇抿了抿,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压低声音,把与接头人张倩会面的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李子峰静静听完,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手指不自觉地在藤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起来,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忖着。他在军统摸爬滚打多年,对内部那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关系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冷不丁出现这么一个有着特殊背景的接头人,背后定然藏着军统里某些资深人物的精心布局。“这究竟是军统哪位老人拉拢来的学生呀?”李子峰不禁喃喃自语道。他心里明白,像张倩这般有着特殊身份的人被当作暗子安插进来,那必定是有着长远且缜密的计划,不到关乎生死存亡、任务成败的关键节点,军统是绝不可能轻易启用这枚关键棋子的。
而且,木云平的上线目前正处于静默状态,这对木云平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任务下达,也就意味着暂时处于相对安全的境地。
李子峰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而严肃地看着木云平,语重心长地说道:“云平啊,那女子虽说有着不一般的背景,可如今这乱世,局势变幻莫测,人心更是难测如深海,哪怕是看似自己的同志,也不能毫无保留、全然信赖啊,凡事多留个心眼,总归是没错的。”
木云平郑重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应道:“二舅,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吧,我会多留一个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