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回来后就一直听到关于温言的各种事迹,尤其是杨辉,起初被指派保护温言还有些不情愿,现在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温言如何救治伤员的英勇事迹。
“火边那个饭盒是给你留的,听杨辉说你晚饭都没吃,别没救多少人自己先倒下了。”谢松寒指了指炉火旁的饭盒。
温言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除了早上吃的两个包子和几口水,她今天确实是什么都没吃。
一整天都在高强度的工作中度过,绷紧的神经让她几乎忘记了饥饿,此刻听到谢松寒的话,疲惫和饥饿感才一同涌了上来。
“幸好,今天大家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温言走到炉火边,拿起饭盒,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
很快就把饭吃完,温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的腿怎么样?还是先躺下,我帮你换个护膝,腿上这个放在火边烤烤。”
谢松寒点点头,正要起身,却被温言一把拽住。
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温言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在了谢松寒的床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温言甚至能感受到谢松寒的呼吸。
炉火映照在谢松寒的脸上,为他增添了一丝暖意,也让温言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温言一下子红了脸,谢松寒也赶紧松开了对方的手,帐篷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微妙。
谢松寒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温言,你今天真是辛苦了,这护膝我自己来就行,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的语气刻意放得轻松,却掩盖不住一丝不自然。
温言脸颊还残留着一丝燥热,听到这话连忙起身:“那你自己小心点。”
她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床铺,拉过薄毯盖在身上,心里却乱糟糟的。
谢松寒看着温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他拿起护膝,动作虽然缓慢,却也顺利地换好了。
刚才的亲近让他心跳加速,此刻也渐渐平静下来。
“今天的伤员情况怎么样?”谢松寒问道,试图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估计后天排查工作就能结束,到时候就需要把伤员转移了,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下午新增了一百多人,基本都已经处理好了,”温言回答道,声音有些低沉,“就是不知道明天早上还会送来多少。”
“幸好这个小村子,总共也就一千多人,你带着部队提前过来了,不然伤亡人数肯定要翻倍。”
谢松寒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尽管如此,死亡人数……”
温言明白他的意思,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尤其是那些失去亲人的村民,从下午开始,断断续续的哭声就没停过。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言肯定地说道。
谢松寒一愣。
自己竟然比一个小姑娘还要多愁善感。
“温言,你今天也太拼命了。这里的人你又不认识,你又没职责在身,何必呢?”
谢松寒突然开口。
温言愣了一下,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松寒:“谢松寒,如果你没有参军,不是部队的一员,你会袖手旁观吗?”
“我原本想做医生,可能是因为它光鲜亮丽。但是今天,我觉得医生好像有着更崇高的使命。”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薄毯。
谢松寒被温言的反问震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在他心里,温言一直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就算后来误会解除了,他对温言的了解也好像从未清晰过。
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拍了拍温言的后背,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早点休息吧。”
温言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帐篷外便传来嘈杂的声音,人声鼎沸,乱哄哄的像炸开了锅。
温言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艰难地从床铺上爬起来。
昨天忙活了一整天,现在浑身酸痛,像是被拆散了重组一般。
她快速穿戴好衣服,走出了帐篷。
刚一出帐篷,就看到杨辉正指挥着战士们搬运物资。
“温同志,你不多睡会儿?”杨辉看到温言,有些惊讶地问道,“首长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不用这么早起来的。”
温言摇摇头:“军医那边事情也很多,我休息的时间也不短了,早点过去帮忙吧。”
她跟着杨辉往军医帐篷走,远远就听见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温言加快脚步,问杨辉。
杨辉挠了挠头,一脸尴尬:“是谢舒画来了,刚到就吵着要跟首长去前线,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结果她又跑到其他居民帐篷里捣乱去了。”
“她去居民帐篷做什么?”
“哎,别提了,”杨辉叹了口气,“刚刚非要帮着分发早餐,结果把好不容易准备好的白粥全都洒地上了,现在老乡们正跟她理论呢。”
温言光是听着就头疼,这里可是洪灾前线,生死攸关,她倒好,跑来添乱。
还没等温言走到军医帐篷,谢舒画就气势汹汹地朝她走了过来:“温言,你为什么一去不复返?我妈都要担心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把谢松寒带回来?”
温言看着眼前打扮精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谢舒画,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不耐烦:“谢夫人担心,你可以自己回去告诉她,至于我,我在这里帮忙解决一些小伤。”
“你什么意思?”谢舒画瞪大了眼睛,语气越发尖锐,“你算个什么东西!大学都没考上,还装什么医生。”
温言冷冷地看着谢舒画,眼神里带着警告。
“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能帮忙就帮,帮不上就把嘴闭上。杨辉,带她去空的帐篷,让她自己慢慢玩。”
谢舒画被温言的态度激怒了,她一把抢过温言手里的纱布,趾高气扬地说道。
“用不着你假好心,我自己会做。自从我来了这里,就一直听他们说你温言多么多么好,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会出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