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宝危在旦夕
“侍卫大哥,求求您了,放我进去见小福子吧!我给您下跪,我给您磕头。”
院门外传来敏珠中气十足的哭声和三声咚、咚、咚诚意满满的磕头声。
这一哭二跪三磕头,不正是跟着小福子的那个胖宫女的标准套路么,东海看向小福子。
西海在边上无声地用口型对小福子说,找你的,面上露出些许准备吃瓜的八卦纹。
“王爷,我,我。”小福子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她见南宫洵正在气头上,面沉如冰,到嘴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在那儿我我我了个半天。
“小福子,出去看看,大半夜的,让你女人别哭了,吵得本王头疼。”南宫洵。
“王爷,敏珠她不是小的的女人。”小福子辩解道。
“你的女人也罢,你的对食也好,你快出去哄哄,让她别哭了。”
南宫洵想到外头哭泣的胖宫女是小福子的对食,心里不由自主地闷闷地别扭了一下,开始阴阳小福子,自己可能都没觉察出来语气里夹带着丝丝酸意。
小福子气炸了,王爷就可以明晃晃地毁谤人么,对食都来了。
她不敢冲南宫洵发作,而是瞪了眼笑得一脸吃瓜吃到爽的西海,快步出了墨舞苑。
“小(姐),哦,小福子,你快去看看吧,雪宝,雪宝它快不行了。”敏珠看到小福子并未收住眼泪,反而哭得更大声。
“带路,边走边说,雪宝怎么了?”小福子跟着敏珠。
“西海、南海跟上去看看。”
殿内,南宫洵听到敏珠的哭诉,忙命两人跟了上去。
在皇城相反方向,城北的戚家堡,一衣裳褴褛的老婆子拿着个破碗上门讨要吃食。
门口的守卫们见老婆子那张覆满污渍,脏到看不清原本面目的老脸,心底升起厌恶,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上去驱赶她。
“老叫花婆子,快滚,别逼老子动手。”一个身材魁梧的守卫虚张声势地对老婆子挥了挥手上的佩刀。
“明大,住手。” 戚家堡的老管事关冲正好坐在回堡的马车上看到这一幕,下车急声喝住守卫。
“大老爷,大老爷,您行行好,赏民妇些吃食吧。”老婆子颤颤巍巍地将手中那只豁了个大口的破碗伸到关冲面前。
关冲这才看清老婆子的破碗里盛着片青铜树叶,面色一紧,低声对老婆子说,“老人家,请随我来,让老夫领你上厨房兑些剩饭剩菜。”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您真是菩萨心肠啊!”老婆子千恩万谢地跟在关冲身后进了戚家堡的大门。
守门的明大和另一个守卫不解地看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两人。
关总管平日里最是心狠手辣,前些日子堡内有个老婆子清扫时打破一个早就被堡主遗忘,长满灰尘的花瓶。
本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关总管却令人将那老婆子打了个半死,扔进柴房里饿饭,现在是死是活还不得知。
什么时候竟还生了慈悲心肠,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戚家堡内庭院深深,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隐逸于郁郁葱葱的植被之中,尽露出几处尖尖上翘的屋檐角。
老婆子进了园子,原本佝偻的身形变得挺拔,原本蹒跚的脚步变得如燕子般轻盈。
她跟在关冲身后,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凉亭。
边走边撕开满是皱纹的假面皮,露出一张瓷白姣好的脸,这张脸看上去仅有二十七八,颇有几分姿色,此刻却是眉头紧簇,似有千般愁淤积难以化开。
女子又掀掉头上乱蓬蓬的花白假发,露出本来如墨碾过般的乌发松松地垂落在肩头,晨曦的几缕轻阳斜照在她精致的面庞之上,令她看上去姿容又更加秀丽几分,加上眉宇间那股子散不去的愁畅,自一番我见尤怜的美。
她边走边脱去套在外头那套脏兮兮打满补丁的破烂衣衫,露出里头纯白飘逸的云裳襦裙。
做完这些,她好似依然担心打扮得不够得体,不住地整理已经很服帖的衣裳,笼络松垂的头发。
毕竟,待会儿她要见的那位可是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主儿。
早年间,她就亲眼见过,主上的一位婢女因穿着件裙摆脏污的襦裙给他奉茶,被当场拧下了脑袋。
她压下内心的紧张,舔了舔棱角分明的薄唇,尽量使自己步履轻盈,跟在关冲身后,沿着廊亭,七弯八绕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竹林。
她上前又跟近了关冲几分,这竹林里随处都是分分钟能要她性命的机关。
待关冲领着她穿过竹林,女子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但也只是那么稍稍喘息一刻,全身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穿过竹林,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处烟波浩荡的墨色大湖—子海墨渊。
主上正在这墨渊之下等着发落她呢。
白衣女子看到这子海墨渊,脸色惨白到不像一个活人。
“阮姑娘,请。”
她在关冲的示意下登上湖边的一艘小白船。
小白船载着她飘啊,荡啊地来到湖中央。
关冲在湖边一跺脚,双手托天后往湖上一冲,一阵巨大的冲击波使原本平静的湖面乌云云集、诡波翻滚,湖中心起了个极速旋转的漩涡,眨眼间将白衣女子和小白船卷入湖底。
子海墨渊顷刻间又恢复昔日死一般的平静。
话说,荣王府,这一夜为了找失踪的阮姑姑,差点儿没把王府的地皮都给翻了。
府内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地闹到了晨曦时分。
敏珠领着小福子,一路狂奔到王府西边山脚下一间黑黢黢的小屋。
这间小屋地方偏僻,平日里用来放些上山砍柴打猎的工具,一般没什么人来。
此刻,里头的大白狗雪宝正双眼迷离,瞳孔弥散,浑身血淋淋,口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地躺尸在那里。
雪宝危在旦夕。
“雪宝,雪宝,你怎么啦?”小福子跪在地上,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在雪宝脸上。
敏珠在一边呜呜呜地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
西海和南海见到平日里总是活蹦乱跳的开心雪宝变成这副模样,也都忍不住面露痛惜。
“雪宝,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小福子顾不上擦干眼泪,抱住雪宝的毛绒绒的大脑袋给它喂了两枚张老太医临别时塞给她的九转回魂丹。
南海和西海对视一眼,这小福子怕不是急傻了吧,雪宝能告诉他什么,雪宝是只狗,又不会说话。
雪宝吞下九转还魂单后,果然是缓了过来,呜呜呜的沙哑声音在喉头里滚着,就是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
小福子觉得有异,扳开它的狗嘴。
只见可怜的雪宝满嘴满喉都是触目惊心的灼伤,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裂成一片片的声音。
雪宝,它被人灌了带有腐蚀性的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