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瑶沉默了半晌,又说道:“仕林哥哥,你和嫂嫂,要个孩子吧。”
许仕林侧头看向林月瑶,吐出一口浊气,说道:“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偶尔午夜梦回,徵羽还是会哭着醒来,她如今连剑都不敢再拿了,心结不是那么好解开的。”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尽,接着说道:“那日去瑜王府亲眼所见瑜王妃那般,我也释然了。你们都说我的医术好,可哪有回回都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日若是徵羽也……”
他不愿再说下去,话锋一转,“孩子不孩子的,要不要都无所谓,我只想她好好的。”
风逸尘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许仕林说道:“这些不说也罢。”
他转头看向风逸尘,“逸尘兄,你这酒入口凉爽,甚是解暑啊。”
风逸尘绕过许仕林在林月瑶对面坐下,说道:“才从地下启出来的,用来解暑确实不错,仕林兄若是喜欢,一会儿喝完这坛,我再叫人去取。”
林月瑶看看许仕林,又看看风逸尘,笑道:“你们何时如此熟络了?竟称兄道弟的。”
许仕林正在倒酒,听见林月瑶这样说,便打趣道:“怎么,吃醋了?就许你左一个阿尘右一个阿尘叫得亲热,还不许我称兄道弟了?”
林月瑶嘴上也不饶人,“瞧瞧,瞧瞧,你这哪有做哥哥的样子?竟跟一个孩子吃醋,枉我平日待你如兄长。”
原本心情不错的风逸尘听见林月瑶如今仍只当他是个孩子,瞬间跌落谷底,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往肚子里灌酒。
二人吵累了才想起被冷落到一边的风逸尘,不觉间,风逸尘已经独自一人喝了大半坛子。
“我说不过你,不跟你争了。”说话间,许仕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林月瑶举起面前的酒杯,对风逸尘说道:“阿尘,我还未正式谢过你,如今就觍着脸用你的酒借花献佛,我敬你一杯。”
风逸尘拈着酒杯,缓声道:“林姐姐见外了,我自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将就这些。”
一旁的许仕林对风逸尘笑道:“你就惯着她吧,拿你的酒谢你,这像话吗?”
林月瑶自知理亏,便说道:“金银都是些俗物,况且你如今也不缺,不如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去寻来给你。”
风逸尘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林月瑶看了半晌,才说道:“一时间想不起来要什么,可不可以先存在林姐姐这儿,等我哪日想要了,再来同林姐姐讨。”
许仕林笑道:“不错,我觉得不错。”
林月瑶也笑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推杯换盏之间,起先的那坛酒早已喝完,阿离送来的第三坛也快见了底。
许仕林摇摇晃晃地指着风逸尘道:“逸尘兄,你这酒后劲真足啊,没察觉的就醉了。”
风逸尘也上来了些许醉意,“仕林兄既然醉了,不如早些回房歇着吧,我叫阿离去给你打水洗漱。”
“不!”许仕林手一挥,“这么好的酒,不喝浪费了,喝完再走。”
风逸尘侧头看了眼正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的林月瑶,嘴角浮上点点笑意,举杯对许仕林道:“那我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仕林兄,我敬你。”
许仕林扶着柱子吐了一会儿,才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再好的酒都浪费了,我们改日再喝吧。”
风逸尘叫来阿文,“阿文,你将仕林兄送回房去。”
阿文应道:“哎。”
他正要去扶许仕林,却被许仕林拒开,“我没醉!我自己能走!”
阿文无奈地看看风逸尘,一转头的功夫,许仕林“哎哟”一声摔在了水榭的台阶上。
风逸尘给了阿文一个眼色,他连忙去扶起已经老实的许仕林,这才将他送回房间。
林月瑶睡得正甜,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唤她,她强迫自己睁开眼,问道:“嗯?天亮了吗?”
风逸尘未答,一旁的阿离赶着去扶她,被风逸尘伸手挡下,他轻声问道:“能起来吗?”
林月瑶撑着石桌晃晃悠悠地起了一半,脚下一崴,好在有风逸尘扶着,这才没摔倒,只是又跌坐回石凳上去。
风逸尘弯下腰,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放在她的膝弯处将她打横抱起,对候在一旁的阿离吩咐道:“阿离,去打些热水来。”
阿离恨恨地盯着睡在风逸尘怀里的林月瑶,极不情愿地回了个“是”。
风逸尘将林月瑶轻轻放在床上,生怕弄疼了她,他就这样紧紧盯着熟睡的林月瑶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眨眼间她就不见了,更怕再次相遇只梦一场。
他看得入神,竟连站在门口的阿离都未察觉。
阿离端着水盆立在门口,回想起阿文那日说的,眼睛是最藏不住爱意的,便直直地盯着风逸尘的眼睛瞧。
他看向林月瑶的眼神很温柔,里面满是爱意。
阿离心中又酸又恼,酸的是风逸尘的爱给了人,恼的是那人不是自己。
她将这一切都归罪于林月瑶,正在气头上动作不免重了些,水盆放在桌上的力道大,发出一声闷响,水盆里水花飞溅,洒了不少在桌上。
风逸尘转头看向阿离,微微皱眉道:“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去歇息吧。”
风逸尘虽说没责骂她,但她从她的眼里只看到冰冷甚至还有些微愠,心中只觉得委屈,一下红了眼眶,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跑了出去。
风逸尘对着阿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起身将水盆端了过来,仔细地给林月瑶擦了脸。
吃醉酒的林月瑶睡得香甜,乖乖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好吃了,还时不时地咂巴咂巴嘴。
风逸尘觉得这样的林月瑶甚是可爱,不由得展开了笑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目光从林月瑶的脸上下移到她的手腕上,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从袖中掏出药膏给林月瑶换药,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往伤口上涂抹药膏,动作都是轻轻的柔柔的,生怕弄疼了她。
他柔声说道:“你劝人说’爱人先爱己,不要做傻事’,明明懂得的道理,你却割了手腕将自己的血喂给他,那日喝了你的血他能活,你可有想过自己?”
他叹了口气,重新给林月瑶的手腕包扎好,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别的女人能为他豁出性命去,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