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这些无赖壮汉,操着手中的刀朝着珩雁扑杀过去,招招下手狠辣,朝着珩雁要害捅去,却在一个照面的瞬间,便被珩雁手中断刃割断喉咙,霎时便有七八人被斩杀,均是一刀毙命。
剩下的一个转身要跑,珩雁掷出绝妙的飞掷,手中利刃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嵌入一对方的后心,其人瞬间僵立,随即轰然倒下。
李稷借口自己尿遁,脱离了南曲的高阁,混迹在狎妓的宾客中,沿着三曲的巷子挨个房间搜查下去,只是这三曲内的布局颇为精妙繁复,其中巷子又多蜿蜒曲折,走着走着李稷便像钻入了庞大的迷宫一般,失去了方向。
只瞧不远处有片竹林,便沿着阡陌小路探了进去,里面是一栋门窗皆被封死的暗阁,周遭还用竹子做的篱笆隔绝开。李稷隐约能听到,有女人的哭泣声从暗阁里传来。
他推翻了隔绝道路的篱笆,沿着暗阁的廊柱攀爬上去,只瞧眼前的窗柩都被用火浣布跟竹条封死,他从靴子里掏出把匕首,将窗柩上的竹条撬开了一角,顺着缝隙往里面窥探去,顿时心中一凛。
没想到看似风花雪月,宛如人间仙境的三曲里,还藏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他面色发紧,心中有了几分犹豫,想要转身离开这里,不欲趟这浑水,心中暗诫自己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这里也没有警察,更没有所谓的法律,多管闲事只会让他死得更快,只是没等走出几步,便被一群手持棍棒的壮汉拦了去路。
“小郎君不在曲中享受温柔,何故跑到奴家的私处来了!”鲍三娘从这群曲卫中款款走出,手中捏着把蒲扇轻摇,笑语晏晏地望着李稷。
李稷心中一阵凛然,瞧着把自己包围起来的曲卫们,喉咙有些发干,僵硬地冲着鲍三娘挤出些许笑容来:“本来是尿急,想着去如厕,也不知怎么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如厕?”鲍三娘嗤笑,旋即面露狠色,“打你一进南曲,老娘便瞧出你没憋什么好屁!跟你一起来的那虬髯大汉,可是什么都招了!”
说着鲍三娘从怀里掏出一枚漆黑的令牌,丢在了李稷的怀中。
李稷瞧着那令牌,正是宴安狩虎都尉的腰牌,不禁脸色一变:“你把他怎么了!”
鲍三娘冷笑连连:“狩虎都尉,好大的名头,放在外面别人或许忌惮你们三分,但你们也不睁开狗眼瞧瞧,这是谁家的产业,这是当朝太平公主的私产,圣人的公主,莫说你们,便是宰相们来了,都要给几分薄面,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腌臜东西,竟敢跑到这里来招祸!”
听着鲍三娘的话,李稷暗道坏事了,这假母虽然有几分狗仗人势的模样,但那也是太平公主养的狗,还真不怵巡疗司这小小的六品司所,只怕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上了。
李稷瞧着眼前的形势,莫说还手,便是逃跑都是痴心妄想,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鲍三娘,问道:“你想怎样?”
“怎样?”鲍三娘笑了笑,“自然是把你跟那个蠢牛一般的同伙,一起送给苟老处置了!”
不多时,李稷便被曲卫绑住了手脚,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沿着暗阁向下的梯道,被带到了阁中。
他弓着腰靠在一个曲卫宽厚的背上,只瞧一路走来,这暗阁地下果然别有玄机,分明就是私造的一处地下监牢。不多时,他便被带着走进了迷宫一般的牢房中,这里面被分成了一个个的暗室,终日不见天光,各种污秽杂交在一起,散发着熏人呛鼻的气味。
这幽邃暗室之中,囚禁着的是一群不羁于世俗枷锁的三曲舞伶,她们的命运多舛,如同飘零落叶。有的,是年幼无知时被父母之手推向这深渊,买断了自由;有的,则是情深错付,在情郎的甜言蜜语与虚假承诺间,捉弄玩耍后无情地拐骗进来;更有甚者,直接沦为牙狼手中货物,贩卖至此,命运由人操控。
李稷的目光,穿透石壁间摇曳的微弱火光,映照出暗室内斑斓而凄美的人生。女子们形态各异,有的因是接客太多,罹患奇毒,容颜蒙尘;有的则因一时不慎,触怒了权势的贵胄,花容被毁于一旦;更有痴情儿女,为追求真爱,不惜冒险私奔,被捉回后挑断双脚筋脉,只能在这暗室一隅苟延。
他猛然间被曲卫粗暴地掷入暗阁堂心的冰冷地面上,目光所及,宴安亦身陷囹圄,被繁复绳索紧紧束缚于森严刑架之上,骂声如刃,锋利穿堂。而对宴安怒目而视的,竟是一位身形佝偻、背若弓月的老汉,面庞布满斑驳青痕,十指细长如勾,仿佛自幽冥中走出的恶鬼,骇人心魄。
鲍三娘对这老人很是恭敬:“苟老,这两个人前来曲中滋事,就交由苟老处置了,不过他们身份不一般,是朝廷的官吏……”
“老苟我自有分寸。”佝偻驼背的老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鲍三娘退下。
李稷这才看清,这老者身侧的墙壁上,摆着一排木架,上面摆放着不少小号的坛子,有的坛子并未封塞,一截女人的手骨从坛子里支楞出来,吓得他一愣。
“老苟我收集了不少女子的身体,还从来没有收集过男子的。”
老者鹰隼般的目光在李稷跟宴安身上来回逡巡着,张嘴露出了里面稀松的牙齿,叫两人不寒而栗。
此刻,于三曲深处一隅隐秘的阁楼之内,一位身姿卓绝的男子,在婢女的引领下,缓缓步入这幽雅之所。甫一踏入门槛,便有缕缕馥郁芬芳悠然袭来,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拂过心田。
珠帘轻拂,玉幕微掩,其后,一女子温婉如诗,静谧坐于古琴之畔,指尖轻拨,调弦间,音韵袅袅,如波光粼粼,于静谧中掀起层层涟漪。
随着男子步伐的深入,肩上披覆的华丽大裘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了裴煊那棱角分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