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微笑:“不碍事,你家人没事就行。”
罗战把两人让进来:“还好,我妈没什么。”
“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做了胡老四。”
说到胡老四几个字,罗战已经在咬牙切齿。
他把两人让进了屋,一个朴实的中年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见陈青,热情地忙前忙后,又是烧水,又是泡茶。
搞得陈青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等坐下来,当罗战抱出骨灰坛,中年女人当场没忍住,抱着骨灰坛无声地哭泣。
当真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母子多年不见,再相见,却生死两别。
陈青明白,身为母亲的痛苦有多深。
就连王霞,也悄悄抹起了眼泪。
女人哭了许久,只起身擦了擦眼睛。
她挤出一丝笑容,让罗战招待陈青,自己抱着骨灰坛,缓慢地进了屋。
罗战看着老妈离开的背影,心口也莫名地绞痛。
他紧抓着胸前的肌肉,朝陈青道歉。
“不好意思,陈先生,本来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些的。”
陈青摆手:“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人,也有老妈。”
王霞挤在他身旁:“我真羡慕你们,有这么亲密的家庭。”
她回忆起伤心事,不知道是为罗战而哭,还是为自己哭。
但温馨的氛围,被一群不速之客打断。
罗战之前教训的两个小混混,已经找上了门。
他们两人,站在院子外面张望。
两人打头,看见陈青三人,其中一人小声道。
“就是这里,就是他,他们三个动的手。”
“我一直跟着他们呢。”
院子外,除了先前的两个小混混,还跟着十多个打手。
这几人,一看就不是武者。
只是普通的无赖。
但仗着人多,却昂首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为首的人,还染了一撮黄毛。
打着耳钉,纹龙画虎。
一个后背加前胸,还有两条大花臂。
紧身裤下,还穿了一双豆豆鞋。
只是人瘦得跟电线杆似的。
虽是十几人中最瘦小的,却是地位最高的人。
他一路走来,除了带路的,后面的跟班,谁也不敢走在他前面。
“就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能把你打成这样?”
瘦子一脚踢开门,看着院子里平静坐着的三人,扣了扣鼻孔。
带着一丝不屑,看着带路的两人。
被踢了子孙根的混混,指着王霞,都快委屈地哭了。
“六哥,就是他们三个。”
“这女人不简单,厉害着呢。”
“就是他,我现在还疼。”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被叫作六哥的瘦子,耻笑一声。
“呵!白痴。”
“在红沙谷,还能被一个女子的给揍了。”
“以后出去,可别说是我的人,我怕丢人。”
他站在院子门口,先检查了一遍。
接着扬着脖子,摸着下巴说道。
“行了,不管你们什么货色。”
“打了人,就要负责。”
“不管你们是什么神仙,我这两位兄弟的医药费,得给。”
“我六哥,也是讲道理的人。”
“每人五十万,今天这事就算了。”
罗战的老母亲,听到动静,从里屋奔了出来。
看到这阵势,连忙道歉。
“对不起,六爷。”
“我家老大,是不是又惹事了。”
明明这所谓六爷,才不过二十出头。
而罗战的母亲,已经五十多年。
但面对这群混混,还是要称一声爷。
六爷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人又是递烟,又是点火。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青烟。
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原来是罗老太太,我说什么人,在沙寨还敢这么横。”
“原来那小子,就是几年前逃跑的罗战。”
“不对吧,罗老太太,我记得,你有两个儿子。”
他的目光,转到了陈青身上,接着又转到了王霞。
看着王霞,上下打量,已经忘了为什么而来。
吹了一个口哨,轻浮地抛了一个飞吻。
直到被踢的混混提醒:“六爷……”
六爷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王霞,嘿嘿笑了。
“这妮子,真带劲。”
“好久没见过这么俊的了。”
罗战的母亲,已经奔到了院子里。
罗战正要说话,却被自己的母亲制止。
“孩子,不要再胡来了。”
“罗家现在只剩你一个孩子,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过世的父亲?”
她拦着罗战,又开始向六爷求情。
“六爷,我家老大性子急,惹了你,你千万别怪罪。”
“这两位,只是我家老大的朋友,他们是客人。”
“老大惹的祸,和他们不相干。”
“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老太婆说吧。”
六爷嘿嘿笑着踏进了院子。
他的目光,从陈青和王霞身上扫过。
见陈青坐在桌前,一声不吭。
外表看起来,又斯斯文文的。
只以为遇到了怂包软蛋。
这种人,平日里他遇见,可是绝不会放过的。
望着陈青,再三打量。
“罗老太太,不对吧。”
“我看这小子,和你家老大倒是有几分相像。”
“我看他八成是你儿子。”
“至于这位姑娘,应该是你家儿媳妇吧。”
“啧啧,白白嫩嫩,好看。”
罗老太太不知实情,眼看麻烦越来越大。
再闹下去,不知道还要造多少孽。
她上前哀求:“六爷,他真的不是我儿子,我家老二不幸死了。”
“他的骨灰,就放在里屋。”
“请六爷看在我家死人的份上,给我老太婆一点面子。”
死者为大,在农村地方,是个很严肃的观念。
通常闹事的人,出了人命,也才肯收手。
官府的人,看见死了人,也才肯重视。
但罗老太太的哀求,没有任何意义。
六爷皱眉,推手一把将她推开。
“吵死了,烦不烦。”
“不用毁了爷的性子。”
罗战眼疾手快,蹭一下跳了起来。
在老太太摔倒之前,先一步扶住了她。
望着六爷,眼神逐渐冰凉。
他眼中的愤怒,让六爷也变得不自觉,总觉得后背发凉。
大夏天的,还以为见了鬼。
站起身,扭了扭脖子,不经意迎上了罗战的眼神。
吓得一哆嗦,朝后退了几步。
幸亏几个跟班动作够快,才没有让他出洋相。
他朝地上淬了一口,怒从心起。
“嘿!反了你了。”
“在沙寨,还没人敢这么看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