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继业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从没感受过人间疾苦。
从小学到高中念的都是贵族私立学校。
和一群富二代做同学,每天不是研究吃什么大餐就是穿什么名牌,比鞋比包比手机。
雷继业善良老实,只喜欢打游戏,不喜欢参与各种小团体之间的攀比,因此总是被孤立被欺负。
好不容易高中毕业,他想出国看看,这时候父母却不同意了。
他们只有雷继业一个儿子,不想让他离家太远。
尤其媒体上爆出一些国外的负面新闻后,雷氏夫妇就更不敢放儿子出去了。
反正在哪念书儿子都是回来继承家业,留不留学根本不重要。
国内的大学需要高考,不是家里有钱就能上。雷继业的分数只能勉强上二本。
在他的分数能够达到的众多二本院校中,父母替他选了本市的一所院校。
大学里的学生有穷有富,他有机会接触到和他的圈子完全不同的一波人。
雷继业上大学时,也有过抱负,想独立创业,但是被父母一票否决。
当时他还谈了一个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很爱干净,每次他去找女友出去玩时,都能遇到她在洗衣服晾衣服。
雷继业就在旁边等,边等边欣赏女孩轻盈曼妙的身姿。
毕业后,雷继业冒父母之大不韪,悄悄和女孩同居,并准备找一份工作,一起和女孩过日子。
这种忤逆的行为很快被雷氏夫妇知道。
夫妻两人亲自找上门,对女孩进行了一场严苛的面试,发现无论从外貌家世能力上,都不是最佳人选。
于是当场命令雷继业快刀斩乱麻,和女孩断绝往来。
女孩那边态度也坚决,让雷继业自己选。选哪边都意味着和另一边老死不相往来。
雷继业没想到初入社会就遇到水里救谁的世纪难题。
他吭吭哧哧犹豫不决,女孩看他左右为难,其实就等于已经表明态度,当即收拾东西离开。
雷继业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没敢追出去。
父母把他拉回家,雷继业呕吐了一晚上。
女孩去了哪里,他不知道,这么多年也从没打听过女孩的下落。
他不敢打听,因为怕心痛。
阿蓉的出现,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
那些本来以为已经被时间长河冲走的尘埃往事,又慢慢浮起来,飘在空气里,呼吸到鼻腔里、肺管里。
阿蓉发现男主人总是偷偷盯着她看,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害怕。
她听说过做保姆可能会遭遇不良男雇主的骚扰,总是很警惕地和雷继业保持距离。
她不是住家保姆,每天早上来晚上走,时间像上班一样,八小时工作制。
白天雇主家一般都没人,来了可以放心做家务。
通过观察一段时间,阿蓉发现雷继业并不是不良雇主,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时间一长,她也就放下顾虑了。
这天阿蓉洗完衣服,抱着一盆衣服准备去外面草坪上晾,谁知卫生间里有一团水没有擦干净,她脚底一滑,一下摔倒在地。
雷继业起晚了就不想去上班,正躺床上打游戏。
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从客用卫生间里传来。
若在平时,他是不会管的。
但他忽然想起,此时裴佳不在,那就是阿蓉遇到困难了,于是赶忙起身,出卧室去看情况。
卫生间门口,阿蓉展展躺在地下,不能动弹。
雷继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蹲下查看情况,见阿蓉眉头紧皱,似乎很难受,便问她,怎么样了?
阿蓉声音很弱,说扭到腰了。”
雷继业继续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蓉说慢慢把她扶起来,看能不能走路。
雷继业看着阿蓉,像看一个刺猬,无从下手。
阿蓉此时觉得这个雇主真是有意思,怎么什么都不懂。
她伸出一条胳膊,让雷继业托住,自己慢慢起来就行。
可是雷继业会错意了,抓住那条胳膊使劲拉,想把人拉起来。
阿蓉“哎吆”一声,重新躺倒。这下一点也起不来了。
看到阿蓉痛苦的表情,雷继业也不管那么多了,打横把人抱起来,轻轻放到沙发上。
等放下人,发现阿蓉满脸通红。
雷继业顿时也红了脸。
他逃荒似的躲回卧室,隔着门喊:“你现在就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
阿蓉哭笑不得,自己要是能走路,还用他抱过来吗?现在怎么下班?
她只好喊自己的憨雇主,帮她从墙上的挂包里拿一下手机。
雷继业“哦”了一声,从卧室里出来,拿出手机递给阿蓉,又躲回卧室。
阿蓉给老乡打了电话,让过来接自己回去。
老乡也是个女人,不久就过来了,扶着阿蓉慢慢离开。
雷继业隔着窗户看到阿蓉蹒跚离开,有种想上去背着她走的冲动。
这种冲动一闪而过,没有停留太久。
他躺回床上,继续玩游戏。
晚上裴佳下班接上孩子回来,进厨房里发现锅灶冰冷,进卫生间,湿衣服摊了一地。
她以为遭遇了偷盗,赶忙进卧室看情况,发现她家的大石头正稳如泰山地打着游戏。
裴佳忙问:“怎么回事,保姆呢?”
“腰扭了,走了。”雷继业头也没抬,回答道。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就这么走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吗?”
“我让她走的。腰扭了,不能起来,就让她下班了。”
“不能起来怎么走的?”
“她老乡来接走了。”
裴佳突然愣了,这好像是她和雷继业说话最多的一次。
平时家里谁是保姆他都不关心,今天竟然知道这么多关于保姆的信息。
裴佳盯着雷继业看。
雷继业始终没抬头看她,也就不知道她盯着自己。
盯了一会,裴佳眼睛累了,发现自己就是在盯一块石头,于是出卧室收拾地上的湿衣服晾起来,点了三份外卖。
晚上睡觉时,雷继业突然来了一句:“爸妈让要二胎。”
裴佳差点气笑。这是干什么,下达生育指标吗?
自己是什么?生育机器?
刚结婚时,不知道雷继业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知道雷氏夫妻的行事风格,认为结婚就应该生子,所以就生了。
后来才知道雷继业是为了完成指标才和自己同房。
自从验孕棒验出怀孕,雷继业就再没有碰过自己。
现在突然又接到指标任务,裴佳只觉得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她冷冷拒绝道:“我没时间。我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