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副主任提升为办公室主任,给乜振兴办的第一件事,便是一部大哥大手机,大县人习惯叫手提电话。
当时,没有人知道大哥大电话,其实就是手机的前身。大家叫大哥大,好像是对持手机人的称呼。
这个东西当时有两款,一款长4.36厘米,宽6.2厘米,高却有23厘米。还有一款长4.3公分,宽6.7公分,高33.4公分,立式,天线有10厘米左右。一般为摩托罗拉品牌。
“大哥大”并不是现在才流行,已经流行好几年了。不时在街上看见一些大老板们拿着这个东西,人们并不把它当做手机看待,而是一个人身份象征,是有钱人的标配。
这个东西出现了几年,但并没有流行开来。只是有钱人拿着它,在街上耀武扬威。当时还只有摩托罗拉公司出品这东西。
等到公室主任把这个东西放在乜振兴桌上的时候,他还有些吃惊:“我要这个干嘛?”
乜振兴心里明白,他要么在机关,要么在乡镇,而乡镇和机关单位每个部门都有座机电话,街上磁卡电话,他包里就装有五元,十块,二十块,五十块磁卡许多张,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是因为他不需要 。
有人呼他,就近在办公室里回电话,而且他也没有太重要事情。假如事情到他这一步需要寻呼他的时候,那就意味着大县的天塌了。现实是大县的天不会塌,牢牢掌控在他的手心。
他顺手推开:“我要这个干嘛?这又不是生意人,没用的,太扎眼”。
办公室主任告诉他:“这个东西你可不要小看,它是县上防汛指挥部和森林防火办给你专门配发的。这个东西不是可有可无,这是工作重要组成部分。因为防汛抢险和森林防火事关人命关天。”
乜振兴听到防汛抢险,森林防火,突然激灵了一下,因为他是防汛指挥部和防火指挥部的政委。县长是指挥长,大哥大电话看来非常重要,因为事关人命关天和紧急事务。
他想这个东西有些太扎眼。办公室主任说:“你有些老土了,现在省市的领导都用它。这是海事卫星电话,这个东西不要小看它,就算地震停电,天翻地覆,它依然通达。它和卫星直接相联”。
“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给县长配备就可以了。因为他亲自指挥和实施这方面的工作。”
办公室主任说:“在大县,只有县长和你两个人有资格用,两个人各一部,再没有第三部了。”
他听县长已经有了,便心安理得收下。他没有接触过电子产品。认真的看了说明,很不耐烦。打电话给防汛指挥部,让来人给安装和解释。
县防汛指挥部迅速来了一位清秀淳朴姑娘,把他大哥大打开之后,装配了电池。其实,大哥大已经装配好的,只需要把手机磁卡插在卡槽里面就可以用了。
红键绿键数字,和座机电话基本相同,只是电话完毕需要挂断,座机电话放下话筒就自动挂机。
这位姑娘把乜振兴当白痴一样。乜振兴来了兴致,认真瞧了一眼这姑娘,姑娘个儿不高,有一米六五左右,长得白净端庄,年龄应该不大,但聪明伶俐,口才极好,声音有磁性。
按理,姑娘说完应该出门,但她想让乜振兴试一试,拨通座机试一试效果,他的座机电话是6001号和6002号,6001号是红色电话,6002号是黑色电话,他的手机号码竟然是。他和姑娘玩笑:“简单号码好记,不是很好记啊。”
姑娘说:“2180是区域号段,6008才是手机号码。因为是海事卫星电话,他需要八位号码。乜振兴不知怎么,突然问姑娘说:“有男朋友吗?”
姑娘说:“还没有。”
他又问姑娘:“皇帝的女儿也愁嫁吗?”
姑娘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是领导孩子?”
“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是市无线电管理办公室是。”
乜振兴恍然大悟:市级单位,在大县只有一个联络办而已,难怪平时没有见过这位姑娘。”
在乜振兴眼里,怎么会有逃脱的美女,特别是漂亮姑娘。
姑娘心里嘀咕:这种摩托罗拉大哥大电话,需要块钱,选号费电信公司就收了1200元。首长还说这个号码不好记,他认为自己选号有些多此一举。海事卫星电话每月占号费需要500元,电话费还需要另外记费,每次提机就是五元钱话费。这是我国租赁的美国卫星,通过卫星发射到太平洋舰艇总机上,然后由母机再传输到手机上,所以月租费特别高,除过月租费,每通一次电话,需要十多块钱。在那个年代属于极其奢华产品,每月工资不吃不喝,只能养一部大哥大而已。
办公室主任电话显示一个八位数号码电话,而不是正常的四位号码,即使乡镇,电话号码也才5位,市上电话已经升级七位号码了,这让办公室主任有些吃惊,难道是外国的电话号码,竟然这么多位数?她接通电话,竟然是乜振兴在试他的大哥大。
办公室主任赶紧来到乜振兴办公室说:“看看这东西多方便,即使你在厕所都可以接打电话,寻呼机落后多了。”
乜振兴有一个手包,手包没有多大,长二十几厘米,宽12厘米左右。平时装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笔。他不抽烟,所以,不需要装烟和打火机。
这个大哥大怎么比划,都装不进去。办公室主任立马给他买了一个长45厘米,高25厘米的手提真皮包。这个手提包很实用,不但能够装下他的大哥大,因为大哥大还有一个天线,天线虽然是软的,一旦露在外边还是有些张扬和不雅观,需要一个大的提包将它放进去。不但装上他的手机刚好,还可以将他的水杯和保健品,笔记本材料一同装在包里,他认为这个包好。
他这个身份,提这样一个包,工作人员一样有些不雅观。办公室主任看出了他的心思。第二天他下乡,那个蹩脚的讲解员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提上了那个皮包,里面装着人参泡枸杞的茶水。还给大哥大大和保健品等等,姑娘提着那个不协调的包,有些扎眼和顽皮。他望望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没有开腔。
乜振兴有些心疼这个女子,因为那个手机有520克,也就是一斤多,加上水和杯子三四斤重,还有笔记本等等总共有四五斤重,对一个姑娘来说,偶尔提提还可以,提的时间长了还需要换手提着,甚至显得有些困难,他心疼姑娘便自己提上。第二天下乡的时候,便换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儿,提着包轻松自如,挺拔威严,显得非常和谐。
乜振兴振兴看看小伙高过自己,保镖一样,而且庄重威严,他询问后,小伙是从消防队借调过来的,他认为这样很不合适,消防队那是上级专业管理特殊人员,怎么随便动用那里的人为自己服务,他感觉很不合适,断然的拒绝。
没有办法,办公室主任只有亲自来完成这项工作。但办公室主任里并不是为一个人服务的,有方方面面的工作,特别是机要方面的事特别多。
就在这时,乜振兴想到一个人最为合适。
他便和司机回了一趟乜庄老家,告知了大哥,他想让孩子到县上的后勤部门去工作。
大哥说:“这孩子文化低,只有初中毕业证书,高中都没有混毕业,而且他喜欢在农村出笨力、干重活,你让他去有什么笨重的活路要干?”
乜振兴说:“哪有人喜欢干笨重活路的,那是无可奈何。就是扫扫地,擦擦桌子,每月工资四五百元。”
“扫扫地,擦擦桌子,每月都有四五百元的工资收入,日弄人吧?”大哥想:这不但养活自己,甚至可以把全家人的生活都包揽了,这样,母亲也不至于太过细弥,连盐放多都要说他们浪费。
大哥还是不信:“难道城里人都这样捡钱一样轻松?”大哥想:一包盐一家人要吃一个多月,一包盐也就几毛钱。几毛钱的事,妈还要求节约,老人一旦看见汤里面有油花,便说这是一种浪费。因为菜籽儿先要育苗,然后再进行犁地翻田,打窝栽种,栽上以后每一周还要上一次追肥,最后要把菜籽收割挑回来,精细收打,这才能够榨油,在农村来说,菜油最为金贵。
在乜振兴反复说服下,大哥这才同意把孩子交给他。
就在临走时,大哥孩子已经坐到了乜振兴的车上,大哥再次把乜振兴叫下来说:“他们都是年轻人,孩子走的时间太长,对年轻人不好吧?我们都是从年轻时代过来的。”大哥笑笑说。
乜振兴:“这一点你考虑的很周到,每一周可以回来休两天假,我周五把孩子送回家。”
大哥说:“你想的倒好,从大县到我们家有两三小时车程,要倒三趟车,他先要从大县坐车到到汉山区,又从城里坐车到镇上,从镇上坐车才能回村,一天只有四趟车,虽然村里通了车,但他依然需要在镇上倒一趟车,连倒三趟车,半天时间都倒过去了?”
聂振兴说:“我用车送他回来。”
大哥把孩子拉下车来说:“你走吧,这孩子在家吃再多的苦,出再多的力,流再多的汗,我也不让他和你一块儿去。全县就那么一辆车,你坐无可厚非,因为这车如果你不坐,别人也不敢坐,但你让孩子坐这车回家,乜家没有这个脸。而且每周要送他接他去,这个断然不可以。”
乜振兴说:“我不会让他坐我车的,你放心。”乜振兴把孩子领到了车上,然后离开。
车上,乜振兴认真的告诉大哥的孩子说:“你在那里一定要听阿姨的话(办公室主任),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说,不该讲的事,一句不讲,不该看的是东西坚决不看,特别是上面印有红字和秘密二字的文件,那是绝对不能看的。”
乜振兴的车一进机关大门,办公室主任火急火燎在门卫室里等着他,一看到他的车,赶紧说:“你怎么不开你的大哥大?”
乜振兴从后座上取下自己的提包,看看:“忘机开机了”。
他现在还没有习惯使用大哥大电话,因为一般的事情他不需要回复。手机寻呼机倒是有十多个信息,但乜振兴要求,工作期间不允许查看寻呼机信息,以免分心出事故。
偏偏今天就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办公室主任坐在门卫室里等他。
他笑笑说:“难道天塌了?”
办公室主任俯在他耳旁说:”有密件。”
他一听密件,知道这是头等重要事情,他一看文件,市外事办公室,原来市上有关部门组织欧洲八国考察活动,当天下午要到市上报到,第二天进行外出培训学习。
乜振兴一看时间,已经5五点钟了,他知道这种活动那是万万不可随便耽误和迟到的,而且他从来没有遇道过这么好的机会。
乜振兴在领导的心目当中,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不敢轻易迟到。于是,他便调转头车头。把大哥的孩子交给办公室主任说:“这孩子交给你了,好好培养,是个好苗子。”
办公室主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安排?就把人交给她。
她看看孩子敦厚憨实,相貌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在机关上能干什么事儿呢?
因为乜振兴走的太过匆忙,并没有交代他住在哪儿?干什么工作?
晚饭时分,首长交代给她的人不敢马虎,先让孩子在机关食堂吃过饭。并给办理了一张饭卡。
她突然想到,这人究竟是办大食堂饭卡,还是小灶饭卡,因为小灶上的卡,是几大班子主要领导,包括办公室主任和副主任,还有主要领导的秘书。
给这个孩子办食堂饭卡,灭振兴回来在怪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办小灶饭卡,这么憨厚本分的人,和重要领导坐在一起吃饭,而且饭量这么大,又没有礼貌,这合适吗?
最后,她给这孩子办了个双卡,领导回来让在小灶吃饭,他有一个小灶卡,领导让他到食堂吃饭,他有大饭堂饭卡。
乜振兴赶到指定培训地点的时候,晚饭已经吃过了。他想想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到饭店去,大家会把注意专注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于是,乜振兴便在报到室里完善了手续,之后便和司机外出吃饭,离开司机,他还吃不了饭,因为乜振兴身上从来不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