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儿,你等等。”赵夫人甩开丫鬟的手,直接就拉上了李澄的胳膊。韭黄犹豫了一下,没有拦赵夫人的手。
“干娘?”李澄扭头看赵夫人。
“去官府,会有人围观。”赵夫人对李澄的未来有很多打算,去官府为自己讨个公道,肯定会传出她不敬亲娘的话来。这世道虽然不禁止女人家抛头露面,但是做好事行,去官府和自己亲娘掰扯,那完全是另一回事啊。李澄年纪小,想不到,她想到了,就得提醒啊。
“出了事不去抓人,不去救人,只会对着幸免遇难的人问东问西,这世道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不怕人围观,我就不信大家眼睛都被蒙上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这种事断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出头露面的,走。”赵夫人见李澄如此坚决,心下有了决断。
李澄这是想要和李家彻底割裂开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坚定,但这事肯定不能让她做,赵家已经和她捆到了一处,就必须帮她把这关渡过去。
王大人听到消息的时候,想要关上府衙大门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连忙通知随从把夫人喊来,帮着劝劝。这时的王大人,是一点也没想到李澄和赵夫人来是做什么的。
得到消息的李展,终究是没追到赵夫人的马车,眼睁睁看着李澄和赵夫人跨进了衙门的大门,差点晕了过去。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王大人家中也有爱女,推己及人,他委实理解不了李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大人,外面关于我家枫娘和澄儿的谣言传得那么厉害,我怀疑这里有人唆使。枫娘生死未知,就要被人如此污蔑,我真地是,真地是也想跟着她去了才好。”赵夫人说到这,声泪俱下。
王大人眉头紧锁,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不是一点都没听到,现在越传越离谱,赵家那姑娘就算找回来,怕也是很难活下去了。
“赵夫人,这话可说不得啊。”外面的王夫人还没进门,就听见赵夫人说要寻死,脚底一软,要不是丫鬟她差点就摔地上去了。
赵夫人只是不言语,一脸悲戚地掉眼泪。一边的李澄,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快把姑娘扶起来,你们都瞎了眼不成?”王夫人怒骂大厅里伺候的人。
众人都低着头,他们是男子不敢扶啊。至于赵夫人和李澄带来的丫头,都在那抹眼泪呢,他们连看都不敢看。
“姑娘先起来吧,地上凉。咱们大人最是秉公执法,一定会给姑娘做主的。”王夫人身后得力的丫鬟婆子,冲过去好几个,把李澄给托了起来。怕她再跪下去,干脆就没离开她周围。
“赵夫人,城内流言一事和枫娘被劫是两件事。枫娘被劫一事,我已经上书京里,本官保证此事绝不会不了了之。人如果活着,定能寻回来,人如果不在了,也定不会放过那贼人。”王大人话一说完,在场几位女性差点晕过去。
王夫人是被自家老爷气的,这说的是人话?这和直接说枫娘基本就是死了,就不回来有什么区别。赵夫人和李澄则有表演地成分在,两人都知道枫娘再也不会回来了,但猛地一听枫娘可能死,再一联想,那几分表演也有了真情实感。
原本严肃庄严的府衙,此刻全是女人们哭泣的声音。王夫人一时找不到劝说赵夫人的话,选择了加入哭泣的队伍,想了想前些年刚嫁进王家,受到的那些委屈,王夫人一时哭得十分真情实感。
哭着的王夫人又想起,当年京里有个朋友,就因为上山上香被人劫走了几个时辰,最后被迫自尽全了家族名声。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个例,每隔上几年,总是会出现一起这样的事情。有时候劫匪根本不是劫匪,而是仇家或是后宅有仇人之人花钱雇来的。这是何等凄惨啊,那些被劫女子明明是受害者,最后死的却是他们。
“我已经丢了一个枫娘,现在连澄儿也要留不住?求王大人主持公道,彻查流言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为澄儿的清誉作证。我今天又带来了当初跟着去黄州的丫鬟和婆子,大人尽管再问她们,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夫人哽咽着,朝王大人施了一礼。这些人之前就被王大人亲自问过话,再带来这就是要王大人给李澄担保了。
“当日之事,本官已经问得清清楚楚了。劫走枫娘的女人叫钱兰心,因为李姑娘当日一直和丫鬟、婆子们在一起,才万幸没有被这个女人带走。这事,本官可以给李澄姑娘作证。”王大人以手撑头,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大人,小女不愿意拖累家中两个幼弟,自请出宗。”一片沉默之中,李澄开口说出了她来此的目的。
“荒唐!你还年幼,此事岂是能随便说的。”王大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自己夫人吃惊地望着自己,才确定了他没听错。
“小女虽然年幼,但并不敢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今日早上,我娘到赵家,让我出家或是马上找一人定亲,我不同意,她说我如果不同意,会拖累家中幼弟。我和枫娘情同亲姐妹,她一人在外面受难,我不愿意在此时定亲。同样,我也不愿意因为外面的流言,就去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一世。”李澄再次跪在地上,这一次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和婆子没再去扶她,她们也被这一变故惊到不知该怎么做。想着要看夫人的意思,但王夫人此刻震惊极了,根本顾不上给她们反应。
“你如果不喜欢你娘挑选的定亲对象,我相信赵夫人会为择一佳婿,绝不会让你过得不顺心。况且,我朝从未有过未婚女子出宗一说,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王大人审视地看向李澄,这种离经叛道的言论,他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