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住了半个月后,吉庆收养的几个孩子已经把梁枫视作了他们的同类,虽然能看出对方身份比他们高,但本质差不多,都是没爹没娘的人。
王保史对此不是十分赞同,觉得梁枫这么说晋王不大好。梁枫回之他什么都没说,这些都是那些孩子自己感受体会的,难道他还能四处跟人解释我有爹,就是我爹怕我给他招去忌惮,所以让我装死?
李澄也收获颇丰,她的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都是字,有一次梁枫趁她不在,“偶然间”瞥了一眼本子上的内容,一张脸都看红了,没想到李澄竟如此恨嫁,她果然是不太满意上辈子的姻缘。几天后,他听李澄说了自己打算做的买卖后,好几个时辰没和李澄说话,弄得李澄大为不解。
韭黄原本写的话本子都是谈情说爱,但是经过李澄近日的洗脑,那些嫁妆铺子里的东西在她脑中不断翻飞,这一时期写下了不少才子佳人婚后的悲剧生活,后人分析这段时间无名黄本人出现了感情危机,因此优秀的悲剧作品大量涌现。
“之前租的马车还回去了,咱们是买辆马车,还是继续租?”王保史征求梁枫意见,他倾向于买,租来的车味太大了。
“买吧,表姑添了那么多嫁妆,租来的车也不放心。”枫娘想到李澄的本子,叹口气。
“哎,我这就去办。”
“等等,你带赵四走么?”梁枫说的赵四,是一个胖乎乎看着忠厚老实,下手黑得要命的少年。
“不带,不带,这孩子真是不错,公子不如给他起个正经名字吧。”王保史觉得赵四是个可造之才,挺好看他的。
“过几年再说,不着急。”
“也是,能活下来再说也不迟。”王保史听懂了,不再废话出门买马车去了。
走那天,院子里的几个少年还挺舍不得梁枫的,但是一想到他是要给那个一直对他们动手动脚的表姑送嫁,又觉得这短暂的分离还是很必要的,大可不必恋恋不舍。
马车载着四人和买来的东西,继续前行。李澄在路上拿着自己的本子,和梁枫讲起她打算让吉庆做的生意,口中念念有词。
“说了让你做,自然就是你来安排。你有什么打算,和吉庆说就是了。”梁枫看李澄讲得口干舌燥,递了个橘子给她。
“你还是听着吧,跟钱有关的事最容易让人误会,还是讲清楚好。”马车内就梁枫和李澄两个人,韭黄跟王保史坐在马车外,在外面闲聊。
“我不会因为钱的事误会你。”梁枫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那你会因为什么误会我?”
“没有误会,你的事我一清二楚。”梁枫说完,举起手里的兵书,不再说话。
李澄见他看兵书,也坐到了外面去,听王保史和韭黄聊东南几个将领,谁更勇猛,谁更擅长谋略。
越往南走,路边的摊子也越多,有当地人摆出来的水果摊子,也有人在卖一些鱼干。东南靠海,渔民众多,渔民捞上来的鱼吃不了,做成鱼干卖到梧州和桐州两处。这东西城里到处都是也不值钱,但是还没进城的时候,就可能卖出高点的价钱。
“买点鱼干,回去熬汤放点鲜掉眉毛哦。”路边摊的小贩,听说几人从芷州城来后,开口推销。
“我们芷州也是有河鲜的,不是没吃过鱼。”韭黄坐在马车边,继续扮演热衷抬杠的表姑。
“河鲜和海鲜是不一样的哟,姑娘。这个鱼干你看它大小,新鲜的时候个头不要太大哦。买个熬汤试试,这价格也不吃亏,要不我再给你便宜点。”小贩不怕人抬杠,就怕连话都不搭的人。
没过太久,梁枫就让韭黄带着她的鱼干坐到外面去了,这味太熏人了。
“等会找个客栈,加点钱让店里给做了,这味我也闻不惯。”王保史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鱼干,这东西能好吃?他不信。
连马都不愿意多闻的臭咸鱼,最后被挂在了马车后边,跟着马车一路跑一路释放它迷人的海腥味。
当天晚上,一行人住进了一家客栈,客栈老板看了鱼干后,建议他们烤着吃。
“等一下。”看到端到桌子上的菜,李澄拦住了梁枫要下筷子的手。
“有问题?”王保史警惕地问道,韭黄的手已经放到腰上,那里藏着她的武器。
“普通的蒙汗药,咱们是走还是留下看看。”李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好的鱼干。这蒙汗药质地可不咋样,鱼干味道这么大,也没完全挡住它的药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梁枫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是普通黑店,那自然是走了。
几人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互相埋怨,说不该买这鱼干,味道这么难闻,肯定不好吃。买鱼干的韭黄自然不服气,自己夹了一口烤鱼干塞进了嘴里。味道太难闻,她一个没忍住,都吐在了还在上菜的店小二身上。
“晦气。”韭黄擦擦嘴,站起身来,开口喊掌柜的过来说这鱼干难吃,她买的鱼干被掉包了。
“姑娘,这就是你带来的那个鱼干啊。鱼干就是这个味道,我怎么可能掉包呢?”掌柜的和店小二走了个正对面,也被恶心得不行。
“不可能,卖鱼干的说这鱼干很鲜的。你尝尝你们做的这个,你尝尝它好吃么?”韭黄把鱼干塞到了掌柜的鼻子下面。
掌柜看着那鱼干,想吐。一场混乱后,韭黄骂骂咧咧地带着其他几人出了客栈,大喊这是个黑店,偷换她的鱼干。
镇子不算小,周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都低头笑笑不说话。这店里经常有投宿的人说丢东西,这几个人被换了鱼干也不算亏,至少不会丢钱了。
韭黄的演技太过逼真,就连围观的人都信了这姑娘吐是因为不适应鱼干的味道。后厨听说后,心中暗骂早知道这人根本吃不了鱼干,他就把药下到别的菜里了。
半个月后,这家店下蒙汗药下到了一位出门公干的差役身上,被官府封查,店中所有人都被抓去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