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酬金之事还需徐贤侄亲自与他们磋商,方能定夺。”
“至于能否谈妥这笔买卖,那便要看徐贤侄的能耐了。”
等到秦姓老者三人走后,周管家很是市侩笑了笑,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
徐宁不明所以,他不过才十几岁少年,跟在大舅身旁,多数时候都是被当成引蛇的诱饵来使用。
真正学到的本事,并不多。
猛然间,徐宁回想起去墨家染坊,在马车上,当时见到的墨家家丁与马车夫狼狈为奸的一幕。
似乎是明白了些眼前这周管家大有深意看他一眼,是为何意了。
一张刚制好的五千两汇票,被徐宁心中滴血,暗自肉疼,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推到周管家那边。
“还请周叔,能够指点迷津,提携小侄一二,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周管家与徐宁大舅也算是老熟人了,相互之间也算是没少合作过。
就比如之前的五千两酬金,那是周管家答应常遇春的额度,另外还有两千两,其实是揣进他自个儿腰包里的。
此类勾当,周管家早已驾轻就熟。
除此之外,他还会帮着常遇春介绍业务,常遇春会给他点钱当做是酬劳,求他帮忙的也会给点酬劳。
两边通吃,一次少则几百两,多则也才三两千。
如今,徐宁一次性出手五千这么大一手笔,周管家差点没笑成弥勒佛,见牙不见眼。
嘴里一个劲说着“好说,好说”,一个眨眼功夫,徐宁都没来得及看清,推到周管家那边的汇票就不见了。
周管家笑得比之前更为亲切,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就跟见了亲侄子似的,轻轻拍了拍徐宁手背:“贤侄大可放心,此事尽管交给周叔,周叔即刻便去帮贤侄将他们一并约出来。”
“有周叔这层关系在,贤侄大可放心,此事必成!”
“那小侄就在此先行谢过周叔了。”徐宁连忙拱手道谢。
周管家则是连连摆手:“不必客气,我与你舅关系匪浅,如今老常不幸离世,我这个做长辈的,理当照拂贤侄一二,太过客气反倒显得生分了不是。”
金钱开路,事无不顺。
花钱后和花钱前,周管家可谓是截然不同两种态度,算是又给徐宁上了一课,什么叫做现实。
清点汇票数额无误后,徐宁在雅间内,喝着茶,吃着糕点。
小家伙时不时从袖中探出头来,趁人不备,偷偷叼走几块糕点。
一人一蛇,就这么吃了许久,周管家这才满面笑容,姗姗来迟。
“方才遇到位贵客,耽误了些许时间,让贤侄久等了。”周管家拱了拱手,歉然一笑。
“无碍,能尝到这美味的糕点,也算是小侄一大幸事。”徐宁连忙回礼,未有丝毫不满之意。
周管家微微一笑:“贤侄喜欢这糕点?周叔这就让人给贤侄多准备几份,等会儿让人亲自给贤侄送去府中。”
“周叔好意小侄心领了,糕点浅尝便可,下次要是嘴馋想吃了,再来叨唠周叔就是。还望周叔到时可切勿小气才是。”徐宁笑着推辞了周管家好意。
他现在也算是居无定所,真要是点头应下,难不成告诉周管家,你让人把糕点送到江阴城那个出了个宰相的颜府去?
当然,徐宁此话也是意有双关,看似是在说糕点,实则是在点利益两个字。
糕点香甜,但徐宁不想只吃一次。
徐宁所求,非一时之欢愉,而是长久之合作。
周管家老于世故,何等精明。
人家吃下去的东西可不是只顾着长肉不长脑的。
要是脑壳里面的东西不行,身上这身肉也长不起来。
“贤侄说的是,以后常来,周叔这保管好吃好喝招待,定让贤侄满意。”
周管家给了徐宁一个地名后,亲自将徐宁送到门外。
望着徐宁背影,周管家心中对于此子评价颇高,懂进退,识大体,最重要的是,出手贼阔绰!
仅凭最后这一点,周管家便十分乐于为徐宁铺设人脉,介绍生意。
从瑞泰钱庄出来,徐宁先是找了个牙人,考虑到今后花销会有点大,还有就是得攒钱娶汐月。
故而也就只是用汇票交易,在江阴城租了间一进一出的宅邸。
打算以后就将这宅子前院拿来存放血参所用,免得到时候买了一大堆血参,无处可放。
做完这些,而后才按照着周管家给他的地名,来到一家名为庆丰楼的酒楼。
由店小二领着,进入到天字号雅菊包间内。
此时包间内已经坐了三人,听到门外有人,纷纷止住交谈,朝着门口望来。
三人在打量徐宁之时,徐宁同时也在打量着他们。
只见这三人皆是中年之姿,其中两人衣着华丽,尽显富贵之气。
唯有坐在最里面,年纪稍长的一位,装扮最为简朴。
只是面容晦暗无光,眼窝微微凹陷,眼袋发黑下垂,双目无神,透出一股病态。
徐宁不由多看了此人几眼,而后才收回目光,抱拳躬身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徐宁,是瑞泰钱庄的周瑾,周掌柜让我来的,在此见过诸位前辈。”
右手边白皮矮胖中年,听了徐宁介绍后,眉头轻皱,颇为无礼上下扫了徐宁一眼,神态轻蔑:“老周莫非老眼昏花?怎么介绍了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来?”
居徐宁左手,穿着墨绿色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也是面有不满,不过没有对面坐着的白皮矮胖中年那般无礼,只是看了徐宁一眼,便收回目光:“小娃娃,你这也太年轻了。你可知道我们所求之事非同寻常?以你这年纪,老夫深表忧虑,担心你会被吓得尿裤子。”
徐宁只是站着,没说话,望向唯一没有开口的那位面有病态,衣着简朴的中年男子。
“咳!诸位,且听老夫一言。”病态中年只轻咳一声,另外两人纷纷闭嘴,收起不满。
“来者皆是客,老夫对周胖子之为人颇为了解。既然他介绍小友前来,便说明小友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也入不了周胖子之眼。”
“至于小友究竟是真才实学,还是徒有其表,诸位只需一试便知。若连试都不愿试,仅凭外貌便妄下结论,试问如此作为,可是能够解决尔等府上之事?”
病态中年男子说完,微笑着向徐宁点头示意:“老夫乃钱府大管家楚致远,见过小友。老夫腿脚不便,无法起身相迎,还望小友莫要见怪才是。”
楚致远开口后,另外两人对这楚致远有事相求,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拱手作揖,言语间略显敷衍,草草介绍一番。
“金波。”白皮矮胖中年,随意拱了拱手。
墨绿长袍中年,同样也只是随意一拱手:“城西布行掌柜,时文瑞。”
徐宁直接无视了此二人的无礼,他深知,想要让这二人对他客气,那就得拿出些真本事出来,能够镇得住场面才行。
很是不巧,徐宁恰恰还真就有真本事,绝非那种半吊子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