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微向着眼前那个模糊的人影走近,双手相牵的一瞬,洛知微指尖微颤,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弄丢了这一瞬的温柔。
龙凤喜烛点着,两位新人拜过天地,又拜了高堂。
夫妻对拜后,才送入了洞房。
红色的帷幔层层掀开。
洛知微任由那个模糊的人影牵着,入了内寝。
在床榻上坐下, 那人持着一柄玉如意,将洛知微的盖头挑开。
相似的眉眼,却不是相同的人。
洛知微红着脸,目光与顾桓祁对视了一眼,而后含羞地别过了头去,似是责怪,又似是撒娇地又唤了一声:“桓郎...”
床榻上洒满了桂圆红枣莲子和花生,洛知微心下也忍不住赞一句顾桓祁的用心。
顾桓祁一身红衣,剑眉星目,目光缱绻,看着洛知微的双眼满是深情。
看了许久,直到洛知微的脸红透了,才缓过神来,端来两杯酒,与洛知微交杯喝下。
一嬷嬷端来一盘饺子,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要伺候洛知微吃下。
洛知微早知道这其中是什么意思,咬了一口,忙捂嘴装作惊慌道:“生的?”
见洛知微这般惊慌又好奇的样子,顾桓祁在一旁笑了起来。
“就是要小主这句话!”那嬷嬷又端着那盘饺子离开了。
洛知微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朵根子,别过头去不与顾桓祁对视。
顾桓祁从身后将洛知微环抱在怀里,轻声道:“朕特意为阿若准备的,阿若可喜欢?”
洛知微含羞点头,半晌,又担忧道:“可是皇上,这般,不合规矩。”
顾桓祁闭上眼睛,细密的吻落在洛知微白皙纤细的脖颈上,语气轻柔却不怒而威,“朕,便是规矩。”
江义敏和竹叶将寝殿的门关上,便退出了殿外。
顾桓祁的手缓缓探进了洛知微的衣襟,听见洛知微轻声嗯了一句,顾桓祁轻声道:“不怕,阿若,是桓郎。”
温存过后,洛知微趴在顾桓祁的身上,听着顾桓祁强有力的心跳声,渐渐便有了些困意。
“若是累了,便睡会。”顾桓祁抚摸着洛知微乌黑的头发,柔声道。
洛知微却摇了摇头,手指从顾桓祁的眉梢,游移到顾桓祁的眼眶,“阿若怕万一睡着了,醒来便看不见桓郎了。”
顾桓祁闻言轻笑一声,“朕今日都在思渺宫陪着你,待会儿传膳了,朕在叫你起来便是。”
“当真?”洛知微朝顾桓祁伸出尾指,满眼天真。
顾桓祁满眼宠溺,伸出尾指与洛知微的尾指相勾,“绝无戏言。”
洛知微这才满意地在顾桓祁的怀里沉沉睡去。
看着像是睡着了,洛知微只是合着眼,生怕自己睡相难看,遭顾桓祁厌弃。
直到顾桓祁轻手轻脚地起身,洛知微才算松了一口气。
床榻的帷幔外,江义敏入内服侍顾桓祁更衣。
“皇上,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应暇来过,送了六盆海棠花来,奴才说了一句皇上在,便没将人请进来。”
“做得不错,”顾桓祁向后看了一眼床幔里熟睡的洛知微,又低声同江义敏道:“阿若入宫时间不久,不能树敌太多,今日之事若被旁人知了去,徒生是非,对她不好。”
江义敏欣慰道:“皇上明鉴。”
已经失去过一次心爱之人,顾桓祁自然知道如何做才是真正的保护。
顾桓祁换好衣裳,坐在窗边的榻上翻看着书页,手指无意识地在窗台上轻轻划动。
听见外面有动静,想必是在拆卸那些灯笼帷幔和喜字。
洛知微索性不装了,撑着脸,看着榻上的顾桓祁,不由浅笑了。
许是盯久了,顾桓祁感受到了那目光,循着目光看过去,见洛知微正盯着自己看,嘴角竟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
顾桓祁放下书,缓缓走近,在洛知微的发丝间轻轻摩挲着:“睡醒了?可是外面吵到你了?”
洛知微含笑摇头,“饿了。”
说着,从地上抓起一颗花生,剥来吃了一颗,又将另一颗塞进了顾桓祁的嘴里。
顾桓祁一愣,跟着洛知微一起吃了起来。
“好了,既然饿了,便一起用膳吧。”
顾桓祁语气轻柔,目光缱绻。
洛知微沉溺其中,心中无限感谢那位素未谋面的故人。
一顿饭吃得舒适安逸,两人又相拥着在榻上午憩了一会儿。
再醒来时,从永庆宫里带来的东西已经全部在思渺宫里安置好了。
“怎么将这画摆出来了?”
书桌边立着一副画轴,顾桓祁还没看清楚,洛知微便惊呼着一阵小跑将那画轴收了起来。
顾桓祁赶忙上前,将那画轴抢入手中,随手一摊,那画轴便在书桌上被摊开来。
画上的男子身着玄青色龙袍,身子英挺,仿若修竹,五官与顾桓祁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从洛知微知道八月二十要迁入思渺宫时,便熬了几个夜将这画上的五官填补齐全,力求与顾桓祁有十二分的相似。
只等着被顾桓祁看到的这一刻。
江义敏也不由惊叹,“这画像画的比宫里的御画师傅还要好!”
洛知微瘪了瘪嘴,捂着脸便准备逃跑。
顾桓祁伸手将准备逃跑的洛知微一把揽进怀里,看着画中人翻飞的衣袂,略带挑逗地轻笑道:“朕竟不知道阿若的画工这般好。”
说完,柔软的嘴唇又覆上了洛知微的唇。
江义敏与竹叶对视了一眼,识相地将帷幔放下,又退出了寝殿。
碧凰宫里。
吴皇后坐在铜镜前,轻轻合上双眼,竟落下一滴泪来。
“这么多年了,本宫还是输给了她。”
“娘娘,那人已经死了。”应暇声声劝慰着。
“那红色的喜字是什么?那凤冠霞披又是什么?”吴皇后声嘶力竭地喊着,“八月二十,原本就是那人要入府,与本宫做平妻的日子!”
八月二十是什么日子,吴皇后此生都不会忘记。
听闻皇上要洛知微八月二十迁宫,吴皇后早猜到皇帝想做什么。
叫应暇去送些东西,便是为了去一探虚实。
“娘娘慎言。”应暇身子一颤,赶忙道:“那人已经死了,娘娘,您还想那些做什么?”
“本宫也不想再去想,”两行眼泪止不住地滚滚落下,吴皇后的眼中盛满恨意,“可受此大辱,你叫本宫如何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