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澜和李季川去了书房,其实他清楚李季川到底在担心什么。
李听澜:“你是不是在担心娶了林家闺女,怕人家分去了你的财产!”
李季川在大哥面前从不掩饰什么,“大哥,澜川是你当初买了祖屋让我出来打拼,还有我几十年的心血才有今天的地位和产业,得来不易啊!无论是您,屹安或是那些孩子们,分给谁我都无二话,可现在凭什么让我分给林敬宇的女儿?”
听着弟弟的说辞,李听澜知道,还是和林敬宇陈年过节让他介怀。
李听澜:“我们和林家算到现在已经三代了。我们也是和敬宇从小一起长大的......”
李听澜再次和李季川聊起了那些陈年往事。
与此同时,林敬宇也在给女儿讲述着他和李季川的恩怨。
林家当初是南洋华侨,战争年代为国家提供物资钱款。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百废待兴,林敬宇的父亲毅然决然带着全家回国,也将产业移至国内。
李听澜和李季川的父亲当时商务部负责协助归国华侨解决归国后面临的各种问题,确保他们尽快适应国内生活和工作。
两人因此结缘,还成为了朋友。林父为当初为国内商业建设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建议,为李父的工作打开了很好的思路。
两人惺惺相惜,也欣赏彼此人品,两家关系密切起来,还私下玩笑结为儿女亲家。
后来动乱年代,林家遭了难。李父虽然无力将他们拉出困境,不过会偷偷地在生活上给予林家最大的帮助。
李听澜会趁人不注意,将攒下的吃食塞给林敬宇,在物资匮乏时期,林家的处境艰难,一颗糖,一块肥肉,一个窝头对于林敬宇都是最温暖的慰藉。
困难时期过去,他们也长大了,两人一起上山下乡,一起考大学,最后各自继承父亲衣钵,一个从政,一个从商。
李季川是家中幼子,备受呵护,没考上大学,也不想工作,开放后就做起了生意,后来提出要去港城发展,提出要卖掉李家祖屋作为启动资金。
开始家里不同意,李季川各种闹腾,李家老爷子还被气进了医院,林敬宇当初提出帮忙,可李听澜拒绝了,为了成全弟弟,说服父亲卖掉了祖屋。
李季川拿着钱去了港城,他带着一家老小租住在二环胡同的大杂院,一住就是好多年。林梵音和李屹安的童年的一部分也是在那里度过的。
后来事业高升,得到了单位分房,才搬离了那里。
再后来,林敬宇和李季川都在商业上取得了成功,可林敬宇打心里看不上李季川的自私,当然李季川也看不上林敬宇,觉得要不是当初李家的帮衬,林敬宇也不可能有今天。
两人一见面就阴阳怪气地互讽,久而久之,大半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要结为亲家了,这样的事实,两人都有些无法接受。
......
一番往事回忆,李听澜告诉弟弟,“你和敬宇的那些过往,不过是当初年轻气盛而已,你就是不信我,也该信爸爸,如果当初林家或是敬宇品行有亏,他怎么会那么帮他们。再者,梵音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没的说,商业能力非常强,如果你有这么个儿媳妇,一定会是李家的得力助手。”
李季川对大哥的信任,决定放下了芥蒂和顾虑,默认了这门亲事。接下来,李听澜又对老友林敬宇一番说服,接下来这门亲事算是定了下来。
也因为这样,李屹安也对父亲心存怨怼,他不明白,父亲对谁都那样好,为什么偏偏不能帮帮自己,他明知道自己对林梵音的心思。
可他不甘心,自己守护林梵音长大,凭什么要让李彧安,而且林梵音那么好的女孩,李彧安不配。
林梵音公寓楼下,李屹安已经等了很久了。
“哥!”在“滴”的锁车声后,李彧安的声音传来。
李屹安转身看向他,眼神里没有往日兄长般的温和。
两人眼神撞在一起,尽是不曾掩饰的敌意。
李屹安淡漠一笑:“你们俩不合适!梵音不是你身边那些女人,你配不上她!”
李彧安:“这就不劳堂哥费心了,把她留住,是我的本事!”
李屹安:“对,留住她!然后呢?让她为你放弃林氏,放弃这些年的一切努力!李彧安,扪心自问,你配吗?”
李彧安:“我从不要求她什么,她结了婚依然可以在林氏工作!”
李屹安:“你什么都不了解,林梵音的婚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彧安不屑一笑:“堂哥,不要总是一副你什么都了解的样子!你总觉得你陪林梵音一起长大,很了解她!可你当真了解她吗?”
李屹安:“自然比你了解!”
李彧安讽笑一声,“是吗?你认识的林梵音是什么样?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行为举止从不越矩半分?”
李屹安沉默着,他的表情默认着李彧安的说法。
李彧安嘴角一扯,“可真正的林梵音喜欢泡吧,喝酒,和人打架还进了警局。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出事第一时间,她给我打了电话,是我从警局把她领出来的。当时你就在港城!
她为什么要以项目的名义给苏琛赫买那么多跑车,因为她喜欢深夜飙车,玩的疯也狠,前不久你也看到了,那不是她第一次了。
你曾经给她办了一个公主般的成人仪式,可她的成年愿望确实纹身,裸泳,和陌生人接吻。
你不知道她这么离经叛道吧?因为她根本不想你知道!
可这些我都知道!”
李屹安不可思议看着他,脸上表情写满了“不相信”,“梵音不是这样的女孩!”
李彧安:“她就是,只是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她想玩,想胡闹,撒野,想发疯,她想要自由!
她每天都在逼着自己去成为你们想要她成为的样子,压抑地太久,方式都偏激了!”
李屹安对林梵音不为人知的这些是震惊的,可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想在堂弟李彧安面前认输。
李屹安:“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们才认识多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不是你能比的。”
“是吗?”李彧安冷声哂笑着,“李屹安,你陪她长大,你还能想起林梵音曾经的样子吗?还是说和你一起长大的林梵音一直都是你这个样子?”
林梵音曾经的样子?李屹安努力回忆着,乖巧懂事的小公主,娴静持重的大家闺秀,优秀努力的管理者......
林梵音每个时期的样子,在李屹安脑子里闪过,没有一个和李彧安的描述重合的。
李彧安看他沉默,继续道:“我曾经见过19岁的林梵音,那时候至少她还能将内心示于人前,可再见到25岁的她时,她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
李屹安,你问我凭什么?至少我是了解她的,我知道她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白天晚上的不同样子。我也想问问你,你凭什么?就凭你自以为是陪了她这么多年,却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吗?”
春末夏初,港城最好的季节,晚风和煦地吹过,李屹安却感觉到凛冽的冷意,某种东西沉聚在他眼底,浓的难以化开。
李彧安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从来不是好人,我行我素的性格里从来没有退让,也不会适可而止,谁不服他就打到对方服气为止。阴郁的性格里,向来都知道怎么去戳人的痛处。
“堂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见过19岁的林梵音吗?”他看向李屹安,脸上尽是得逞的笑意,“因为那时陪她纹身,裸泳,接吻的人是我!”
李屹安一拳打在了他脸上愤怒道:“你就是个混蛋!”
李彧安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但他没有还手,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意,心里却想着,这就受不了了,如果不是顾及林梵音,他还有更混-蛋的没说呢!
李彧安显摆一番后,开车离开。
李屹安仰望着林梵音公寓的方向,目光艰涩,即使他不肯承认,再不甘心,他从小陪着呵护着长大的姑娘终究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两家人都同意了婚事,于是李彧安和林梵音安排了两家人一起吃饭。为了给老友面子,林敬宇和林梵音早早去了酒店,李彧安也从一早等候了。
李家的车子驶出,李季川和苏婉沁去见未来亲家,车子到了酒店附近接到李彧安的电话,问他们到哪了。
苏婉沁告诉儿子:“已经在附近了,马上到!”
“未必成得了亲家,着什么急。”李季川仍是一脸的不情愿,随即吩咐司机,“多绕几个圈。”
苏婉沁阻止丈夫:“你干什么?林家已经到了,我们晚了多失礼!”
李季川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失礼的,就凭彧安的条件,还怕找不到一个好老婆吗?”
苏婉沁虽然也对林梵音不甚满意,可终归不能太失礼数。劝了丈夫半天,最终还是晚了近1小时到的。
李季川的这番操作,已经超出了林敬宇忍耐界限,李彧安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折腾半天终于到了酒店,可李季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丝毫愧意。
李季川坐下笑道:“港城这个点实在太堵车了,真是没办法。也不知道有些人都是怎么想的,都挤成这个样子了,还要来港城!”
这话说的直白,就差干脆说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门婚事了。
可林敬宇又何尝瞧得上李彧安,已经等得一肚子气了,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林敬宇感叹着:“现在的年轻人不同于我们那个年代了,对父母的意见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什么都是事情办完了才来通知我们一下,太不把我们老辈人当回事儿啦!”
李季川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在说自己的儿子,可人家说的是事实,自己理短只能尴尬一笑忍了。
林敬宇继续道:“现在大环境不好,婚礼也不必铺张,一切从简就好!李家人多,他们婚后搬到林家在港城的别墅就好,省得都挤在一起也不方便!还有彧安,要是以后生意上再需要资金支持,尽管跟我开口就好!”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李季川故意迟到让林敬宇难堪,可林敬宇的话却是在打李季川的脸。明显暗示儿子和他分了家,需要钱的时候,李季川袖手旁观,林家拿了一个亿帮李彧安渡过难关,既然以前不管,以后也不用管了。
李季川半笑不笑道:“看来我们家彧安是要入赘了!不过我这个人比较传统,自己家的孩子还是住自己家的好。”
林敬宇故作感伤道:“我这个女儿从小娇养的很,房间小了不行,人多不行,挑剔的很,我怕她住不惯,到时候也给你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