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少夫人,夫人请你们去趟前院。”
管家见到裴澈夫妇下了马车,立刻上前来传话。
裴澈倒是神色如常,颜蓁略微起了好奇心。
“府上来客人了?”
管家尴尬一笑:“是......是来客人了。”
本是她随口一问的话,可现在看到管家支支吾吾的样子,她就知道府上今日来的客人,是不速之客。
她扭头看向裴澈,原是想询问他是否知道来人是谁,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裴澈便搀扶着她往台阶上走,并一路进了侯府大门。
“多半是苏家来人了。”
颜蓁不问他为何知道,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苏夫人的独子不是才刚刚过世吗?她怎么这个时候登门?”
如果不是裴澈提及,她以为韩氏定是已经带着苏灵若和苏兴的遗体回朔州了。
裴澈目视前方,不想让颜蓁瞧见他眼底的冷意:“从苏家走出来的人,永远都是利益至上。血脉亲情在他们的眼里,不值一文。”
宋氏如此,韩氏自然也是这样。
颜蓁没有再说话了。
夫妇二人来到正院时,恰逢韩氏在里面冷哼了一声。
“小姑该不会是想毁约吧?”
宋氏笑得敷衍:“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此事可以稍微缓一缓,等大嫂回朔州将兴儿的后事办妥了,再来商议也不迟。”
“这么说来,倒是我误会小姑了?”韩氏的声音带上了冷意。
因为娘家的实力,韩氏在苏家一直被敬重,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
加之她为苏家生下一男一女,苏家的掌家权更是早早就落到她的手上。
可她却不甘心只守着一个小小的苏家过日子,更不甘心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小小的朔州府尹。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她堂堂的恭王府的女儿,又怎么会下嫁到苏家去?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能风风光光地回到京城,特意将女儿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让她和侯府来往了几次,为的就是让她以临安侯府世子妃的身份留在侯府,为将来回到京城牵线铺路。
所以临安侯府的世子是谁,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灵若嫁的人必须是世子,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
可韩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耗费所有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京城。
事到如今,京兆府还没对苏兴的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杀了苏兴的罪魁祸首还好端端地在家中坐着。
这叫她怎么能不气?
如果不是恭王府不愿出面,她的儿子又何至于连讨个公道都做不到?
对权利的渴望、以及想要回到京城的迫切,让她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时踏进了临安侯府的大门。
“兴儿的后事,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日就启程回朔州。今日来,就是想听小姑给我个准话。”
“我的灵若,到底配不配得上你那金贵的儿子?”
明明才死了孩子,现在就急吼吼地来惦记她的儿子,宋氏的心里多少有些恼怒和晦气。
苏兴死了,对于韩氏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影响和打击。对于恭王府来说,或许韩氏至此就成了一个弃子了。
宋氏原是想再观察看看,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韩氏竟这么急切地寻上门来。
左右思虑下,宋氏只能先骑驴找马:“大嫂说得哪里话!灵若这孩子打小我看着就喜欢。你若是舍得让她给我当儿媳,我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只是,澈儿那孩子性子倔,只怕是不会同意休妻再娶的。”
宋氏故作为难,眼角却在悄悄观察着韩氏的神情,试图踩在她底线的边缘。
这么多年来,不论是她待字闺中还是嫁到京城来,她这个养女都从来没有得到过苏家的正面看待。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拿捏苏家的机会,宋氏又岂会放过?
“可若是让灵若这孩子给澈儿做妾,我又是万万舍不得的。”
宋氏话说得再好听,韩氏也是一眼就看得出她是什么意思。
她平静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很是无所谓道:“小姑是在同我开玩笑吗?我的女儿,岂能给人做妾?”
顿了顿,韩氏又继续道:“再说,想让裴澈娶灵若,可不是只有休妻再娶这一个办法。”
“苏家真是好大的脸面。”
裴澈和颜蓁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颜蓁生怕他太过冲动,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想让他冷静一些的。没想到这人竟反手一握,直接牵着她一起进了正堂里,引来宋氏和韩氏的侧目。
面对坐在上首的两个人,裴澈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愿意给了。
“苏家女儿如果恨嫁,京城之中多的是青年才俊,我倒是可以引荐一二。”
“可你们若是胆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夫妇身上,那就谁答应的谁娶了她就是,与我裴澈无半点干系。”
韩氏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
如果说一开始她看上裴澈是因为他真正的嫡子身份、以及他状元郎的分量,那么如今她看上的,是裴澈这份说一不二的气势。
这样精明果敢的人,何愁将来不能扶摇直上?
到时候,她想要什么没有?
想到这里,韩氏甚至还扭头看了宋氏一眼,暗道这个蠢女人简直蠢出升天了,竟放着裴澈这么一颗明珠不要,天天追在裴宏那个废物身后跑。
裴澈这个女婿,她要定了。
宋氏本就被裴澈的难以控制弄得很上火,现在又被韩氏这么冷冷地看了一眼,她只能硬着头皮端起生母的气势。
“裴澈!你放肆!这是你舅母,你怎么能如此同她说话?”
裴澈闻言,却笑得邪气:“怎么?这就放肆了?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
颜蓁讶异地看着裴澈,暗暗心惊于他这副俨然要同宋氏撕破脸的样子。
“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胆敢把苏灵若硬塞过来,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竖子!”韩氏拍案而起,“不过就是中个状元而已,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灵若这孩子对你一片真心,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