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瞧着帅而自知的荣曜，被他脸上比周围氮气含量还高的自信，弄得哭笑不得。
尤其，男人煞风景的能力，在让人想大嘴巴抽他的同时。
又有种七月半走夜路，却穿进林正英僵尸片的既视感——是危机四伏下，不着四六的欢脱耍宝，也是关键时刻的心安。
温阮心底那点儿负面情绪，瞬间消减大半。
甚至，还很想夸上一句——您可真有种千里挑四的智商美感。
“笑得这么开心，说明你也认可我的观点。”荣曜勾唇，“那就用这碗粥，来敬英雄所见略同？”
温阮端起粥碗，与之相视一笑。
荣曜见她喝了一口，也立即端碗。
只是，此刻他的味觉，从饮食障碍时尝不出任何滋味，直接跳到了另一个极端——舌尖只剩令人恨不得吞下碗勺的诱人甜香。
这样的甜意，直到代驾将车子开到目的地，依旧没从睡意昏沉的荣曜嘴角消失。
温阮看向车窗外，自家客厅还亮着的灯光。
转头盯着肩侧男人，眸光寸寸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
唇齿间，仿佛还有水果粥的清甜。
“两位……”
代驾刚要开口，就被温阮抬手止住。
而后，将两张红色纸钞，和打了字的手机送了过去。
【师傅，新年快乐。我朋友最近熬夜缺觉，如果到了目的地他还没醒，麻烦您在小区周围多转两圈。】
代驾立即含笑收钱，满意点头。
温阮解下脖间羊绒围巾，叠好垫在荣曜脸侧，悄声下车。
直到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她这才转身回家。
可当车子开出小区，满心欢喜的代驾刚要一脚油门拐上主路，后排的荣曜鼻尖蹭了蹭柔软的围巾，睁开了眼。
“师傅，你回去跟家人团圆吧，费用我照付。”
话音未落，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荣曜看着屏幕上的备注，揉了揉眉心。
直到代驾半信半疑地下车，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母亲沈若玉的声音，立即从听筒里传来。
“荣曜，下雨天，猴子都知道找个地儿躲雨，大年夜的，你是导航被猴偷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荣曜无声挠头，“妈，我在忙案子呢。”
沈若玉嗤笑一声。
“你在忙案子？那半个小时前，被楚局勒令停职回家写检讨的，是只猴吗？”
“荣曜，不要仗着你现在是个病号，就跟你妈我胡说八道。”
荣曜，“……”
不等他开口，父亲荣广的补刀，更是直奔要害。
“现在国家有信仰，民族有力量，就你没个对象还瞎逛荡，我真担心你哪天出门遇上狗贩子。”
沈若玉点头附和，“你爸说的对，你这个单身狗，赶紧回来吃年夜饭。”
自打工作开始，各类或婉约或豪放，或曲折或直白的催婚话术，荣曜听过的都能按风格，出五本畅销书。
他轻叹了口气，唇角笑意却出卖了心底的小九九。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我现在在追人。”
沈若玉越发惊讶，下意识反问。
“大年夜被停职了，还要追嫌犯？你这算抗命加班？还是扰乱治安？”
荣曜，“……”
“妈，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我在追求一位才貌双全的女性警务人员，天才双博士，小四岁，等追上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人带到你们面前。”
沈若玉瞬间抓到重点，“是比你爸小四岁？还是比我小四岁？”
经过自家儿子这些年来，在相亲一事上的摧残，荣父荣母对于未来儿媳妇的标准，已经从最初的天仙，降到了女性，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到不违法乱纪。
荣曜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人无语到一定程度，是真的会想笑。
“就不能是比我小四岁吗？”
沈若玉闻言，越发震惊，“比你小四岁？才貌双全的双博士女警？还有可能被你追上？！”
“那不是必须的嘛！”
沈若玉不可置信，“荣曜，离了我跟你爸，你现在穷得连镜子都买不起了吗？”
荣广也再次补刀：“荣曜，你老实告诉爸妈，人家姑娘读的是不是盲校？”
两人难以置信的骇然，完全是这些年来，被荣曜在上百次相亲实践中，异于常人的“光辉事迹”，一次次磨练出来的。
让他们不得不信——有些人，找不到对象那也是全凭本事！
荣曜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古来圣贤皆寂寞。”
沈若玉，“你独唱《爱人错过》？”
“妈，这么一套套的押韵，你们要考研呀？”荣曜视线划过万家灯火，最终锁定在其中一栋二楼的窗户上，眸底笑意渐浓。
继续臭屁道：“幸好，你们未来儿媳妇是双博士，就凭她现在对我的爱，以后要是真遇到不懂的知识点，她应该能看在我的份上，帮帮你们。”
沈若玉再度开口，突然语重心长了起来。
“儿子呀，虽然你是我见过单身最久的，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都怀疑你就是根棍……”
意识到自己有些跑偏的沈若玉，立即又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往回拉了拉。
“咳咳，乖儿子，妈妈刚才的意思是，我跟你爸这些年一直忙着赚钱，可能忽略了你的心理健康，尤其这半年来你还病着，爸妈也没能无时无刻地陪着你……”
“但幻想被爱是……是病，咱们可不能讳疾忌医，爸妈现在就给你找全国，不！找全球最顶尖的心理医生，一定帮你……”
荣曜，“……”
不同于他的无语，此刻的温阮，看着客厅沙发上面色凝重的母亲，心情越发沉重。
“妈，我回来了。”
她刚想上前，阮毓已起身进了厨房。
“洗手，吃饭。”
不多时，温阮站在一桌饭菜前，如往年一样，摆上父亲的那双碗筷。
“妈妈，爸爸，吃饭。”
阮毓看着那双碗筷，几次欲言又止。
终还是无声把一碗水果粥，放在女儿面前。
温阮小时候怕冷，冬天为了不去上学，总爱用头疼、肚子疼的借口赖床。
而还健在的两位老人，一见孙女撒娇，就心疼得不得了，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阮毓说了几次，又怕老人脸面上过不去。
某天早上，在温阮又要赖床时，她就把家里有的苹果、青梨、香蕉，都切成小块，外加红枣和葡萄干，在浓稠小米粥里滚上三五分钟。
一掀锅盖，水果的清甜让前一刻还装病的小懒虫，瞬间把脑袋探出了被子。
阮毓端着一碗五彩缤纷的美味，边用勺子搅动，边朝女儿吹着热气。
“这是水果粥，想吃就赶紧起来。”
儿时的温阮，即便是真病了，也改不了嘴馋的毛病，更何况还是装病。
闻言，她自然麻溜起身。
可此刻，素来有说有笑的母女俩，这顿年夜饭却吃得异常沉默。
温阮几次想要找话题，都被阮毓无声止住。
直到饭毕，两人都放下筷子，阮毓才再度开口。
“温阮，你爸失踪的事，你真的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