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
林往昔老老实实的被李忘昔抱在怀里,不停玩弄着他的大手。他们的戒指每碰到一起一次她就会傻乎乎的笑一会。
而在这段时间里李忘昔也基本了解了这个复杂的大家庭。
小昔的亲姥姥很早便去世了,只留下了小昔的妈妈。
现在的姥姥是姥爷续弦再娶的,小昔的舅舅和小姨也是现在的姥姥所生。虽然她对许琴很不错但奈何那个年代家里大多是男人做主。
因为这些事情许琴本就和家里不和,后来找了小昔的爸爸。
据舅舅说,此林姓男子年轻时倒是肯干,但是酗酒,还经常耍滑头,爱贪小便宜还小气。
所以小昔的姥爷咬死了不同意,可坠入爱河的适龄女青年哪里会听?那时的想法是:男人喝点酒怎么能叫酗酒呢?什么叫耍滑头?这叫机灵。爱贪小便宜还小气?这叫勤俭持家。
在这样的滤镜加持下最终导致双方彻底决裂,多年都没太有联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姥爷虽然痛心疾首但也没有办法,好在还有小女儿和儿子在身边,也算有一点安慰。
小女儿和儿子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吧,但总归有个一技之长,该嫁人的嫁人该娶妻生子的也生了。
日子这么过下去倒也还算平静。
可不曾想被赋予厚望的舅舅却在某一天早上昏迷了。
虽然送医及时,但折腾到最后还是落了个偏瘫的后遗症,没有了工作能力。
李忘昔感慨万千。
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刚有孩子没几年的父亲丧失了劳动能力,就算接受了自己的身体状态每天笑呵呵的,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老婆每天拼命工作,负重前行,给他心理上的压力、愧疚、自责谁又能知道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生活早已拼劲了全力。
时间不是说不走就可以不走的,我们没有小说中那些神奇的力量,弹指之间便可操纵时间。
再苦再累再难,日子还在继续啊。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
姥爷年老体衰,一家人就靠着姥爷姥姥的退休金和舅妈的工作度日,组成了一个核心家庭。
不知不觉间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
恰逢此时碰上小昔姨夫的去世,他们都难操大局,姥姥便瞒着姥爷联系了长女,也就是小昔的妈妈过来帮衬帮衬。
“害…世上这些事谁又能想到呢。老天爷又不能跟咱说说不是?”舅舅一趔趄一趔趄的出去从客厅端了一壶茶水进来,颤颤巍巍地给他们倒上。
“那姨夫那边呢?”李忘昔疑惑地问。
按理说这种事不该女方来办。
舅舅长叹了口气不太利落地说:“啊……哪有人了?……他爹前两年喝酒喝死了,他娘也跟着跳了河。又木有兄弟姐妹啥的,他闺女还找了个老汉当小三,让那老汉来给他办是叫他爸还是叫他老弟?”
“呃…那确实挺难办的…有点太操蛋了…”
“忘昔啊,见笑了,这事整得……”许琴挺尴尬的,带女婿回娘家结果上来就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
李忘昔则笑着道了声没事,同时大手轻抚过小昔的脸颊让她不要继续生气啦。
隐忍啊,逢场作戏啊对他来说都很简单,更何况这还没到那地步。
他没这么小心眼,就因为人家长辈不清楚事情始末,先入为主的数落了一顿是不对。那他转头就走?不至于。
难道因为一个人的不同意,他和小昔就不在一块了?扯淡呢,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都说了,他的首要任务是好好陪着小昔,剩下的自己定夺。翻译一下就是不让别人欺负小昔,剩下的无屌所谓。
“大姐,你不准备再嫁了?”
“嗯,不嫁了。等小昔和忘昔上了大学,我就过去干点小生意,省的小昔想妈。”许琴伸出手摸了摸小昔的脑袋,母爱浓厚。
“嗯嗯~”
“这位就是……”
“舅舅好,我叫李忘昔,小昔的男朋友。”李忘昔微笑着伸手到他手边。他对这个有些迟钝不怎么说话的舅舅并不反感。
“噢噢,你好你好。”
握了握手舅舅犹豫一番,一个字一个字不太好意思的问:“你爷爷是不是叫李国昌?”
“啊?是…”李忘昔马上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小昔的姥爷让问的,估计两个老人还认识。
“还真是啊……喃喃喃,你看看这事弄的,咱出去说吧。恁姥爷想看看你。”舅舅松了口气。
随即慢吞吞的打开门引着他们重新回到客厅。
虽然不太清楚始末,但气氛起码缓和了许多。
姥姥拿了几个马扎来,李忘昔随便拿了一个坐了上去,小昔也拿了一个坐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就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像一只弓起腰的小猫,一副随时要翻脸的样子。
“老李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娃儿,你叫什么?”知道自己没认错的姥爷一下子就看李忘昔顺眼了。
“我叫李忘昔。”
“李国昌…啊,李老师是吧?小学校长!”许琴沉思了一会也想起来是谁了。
姥爷咳嗽一声,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说:“忘昔…这名倒是和往昔有缘。咳咳咳…你是老李的孙子…姥爷放心。往昔眼光比她妈好。”
“爸,小昔眼光是比我好,不用你说。你老是翻旧账有意思吗?”
“我这是提醒你别重蹈覆辙!”姥爷一被反驳,又吹胡子瞪眼了。
接着他又自言自语般说:“李国昌那时候调走了,唉…这么些年也没个消息,好家伙,今儿见着他孙子了。”
而后姥爷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失控,对着李忘昔说:“亏你不是那李南山的孙子,要不这门我都不让你进。”
“爸,你够了。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这么记恨干嘛?”
“咳咳咳…我那是记恨吗?老子那群老伙计都快死绝了,李南山这老东西不知道死了没,马勒戈壁的,我们年轻那会就数我俩关系好,结果他厂子办的好好的,一声不吭给卖了,给我们一人补了一处楼,然后就不见人了。我们要的是他那钱吗?他家还是个闺女啊,那年岁的大学生啊,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老子现在不知道,我住这能踏实吗?咳咳咳咳……”姥爷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气恼的神情,浑浊的眼中充满了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