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摇了摇头,把口罩摘了下来,塞进口袋里,又将衣领裹紧了些,往前迈了几步。
芬里尔一跃而下,落在她的面前,垂下头顶了顶她的小腹,她笑着摸了摸它的嘴,它的喉间发出呜呜的低鸣。
魏凌从集装箱上站了起来。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的神色柔和了些。
时念有些犹豫,这个点疏导所已经门禁了,他要去哪?而且她也没申请外出,这样是违规的。
“去哪里?”她问。
“外面。”他给芬里尔使了个眼色,芬里尔嗷呜一声,趴了下来。
夜晚的空气确实很冷,她觉得鼻子刺刺的,想打喷嚏。
“魏凌,你得把我送回来。”她仰起脸看向哨兵,说得很认真。
她不想说自己会害怕他,但她必须承认,如果换成辰希,或者是子安路影,她可能不会有这种担忧。
也许这跟他是S级哨兵有关,她对他没太大的把握,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直接和他说让他加入队伍的原因。
哨兵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我会的。”他憋了半天,缓缓吐出这句。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女孩骑上了狼背。
芬里尔跃上集装箱,魏凌也跳上狼背,双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腰,把她从自己怀里拢了拢。
“坐稳了。”他沉下呼吸,在她耳旁说。
“你是不是经常....啊!”时念的话还没说完,芬里尔就一个纵跃,可以说是飞过了围墙。
它稳稳落地,随后钻进了疏导所的后山,两人一狼在树林里狂奔,夜晚凉爽的晚风从他们身边刮过,时念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怀念这种感觉啊!在芬里尔的背上感觉我也会飞了呢!”她俯下身,抱住巨狼的脖子。
深山中,芬里尔也自由地嚎了声,故意跃到最高的石崖上,飞速俯冲逗女孩开心。
风吹开她的长发,时不时触到哨兵的鼻尖,他嗅到她身上的冷香,下腹一紧。
他伸手勾住她的一缕长发,声音在风中听不太清楚。
“你太坏了。”
他的嗅觉太敏感,很难闻不到那些杂扰的信息素。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清楚!”她喊道。
“我说在荆棘庄园的时候,你不是骑得挺好的吗?”哨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哈哈哈哈,那是,谁叫芬里尔和我有默契呢!”她蹭了蹭它后背的绒毛。
她是真的很开心,远离疏导所,自由自在的这一刻,心完全放松下来,她也不再担忧他们要去哪,好像去哪里都很不错。
“魏凌,我喜欢这样,我喜欢飞。”
她张开双臂,此时芬里尔正好跃出树林,越过悬崖,落到对面空旷的草地上,它短暂停下脚步,因为这一刻太美了,时念出了神。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和如此耀眼的满天星辰。
哨兵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空。
此刻这颗星球好像只剩下了他们。
芬里尔往前走了几步,在一条小溪的前面停下,这里有一道铁门,时念有些恍惚,这好像是一片墓园?
魏凌先跳了下去,他伸出手,示意时念也跳下来。
她撞进了他的怀里。
“走吧。”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他了。
时念的心又紧张起来,一半是因为这个地方诡异的氛围,一半是因为她觉得魏凌这样有些异常。
好吧,那天他把她抵在巷口,就已经很异常了。
......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墓园,还想着要不要给辰希提个醒。
走着走着就到了墓园的最高处,这里种着一棵不算太大的树,他领着她走向第二个墓碑。
不知是月光太亮,还是她的夜视力变强了的原因。
她一下子就看清楚了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那是安弥风。
他微微笑着,真如一缕春风般,消逝在这个世界。
“他是那天你在荆棘庄园净化过的哨兵。”魏凌的双手抚上墓碑上的照片,轻笑道,“不像吧?”
时念没有说话,那些属于他和他的记忆又涌上脑海,感触有些多。
“他喜欢有风的地方,这里就很好。”他将墓碑前的落叶拿开,把那捧崭新的鲜花重新摆好。
“嗯,他会喜欢的。”时念抿了抿唇。
她不好意思说,她在心里想了一下这块墓地的价格,肯定比八万贵。
“我把防护屏障安装在储物镯里和他葬在一起了,那是他用命采来的晶核,联邦做梦也想不到它会在他的身体里,他们再也不能用它做坏事了。”哨兵的侧脸在夜光下显得特别凄厉,语气里也满是哀伤。
时念垂下眼,她还是什么都没说,那枚晶核其实已经被她吸收了。
就让这成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能吸收掉那枚本源系的晶核。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哨兵转身看她。
她动了动唇,其实她想说对不起,她在心里用最坏的心思揣测过他,明明他是个这么重感情的人,她却像那些什么都不懂他的人一样,害怕着他。
“为什么?”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因为,我遇到了。”哨兵挑挑眉,勾起唇角,瞟了眼墓碑上的照片。
“遇到什么?”她鬼使神差地问。
“想知道?”他向她迈了一步。
时念屏住了呼吸,他的脸慢慢靠近,他的发尾长得有些长了,他今天没穿那件黑色皮衣,换了件翻领的棕色机车外套,有点帅。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近。
她想到那天他的吻。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哨兵注视着她,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那我不想知道了。”女孩低下头。
“真的不想知道?”他有些急。
“嗯。”她背过身,偷偷笑了。
“其实...不用亲也行...”他又凑过来,“你抱抱我。”
“不。”她又转过去。
哨兵有些委屈,头耷拉下来,不说话了。
时念见不得他这样,扯过他的衣袖,用一种很酷的姿势将他拉进怀里,还用手揉了揉他的发尾。
魏凌深呼吸了一口,很用力地反抱住她。
“你真的很坏你知道吗?”
有吗?时念挑挑眉。
“我不告诉你了。”他说。
哨兵温热的体温传来,她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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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你也会遇到你的那个向导。”
哨兵没有反驳,只是在宁静的空气中,他极轻地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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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遇到你了。”他还是说了。
安弥风说得对,他也遇到他的向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