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赵老汉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想着那两亩薄田,又害怕赵安惦记着他家别的财产,吓得合不上眼。
正好今天是个机会,大家把话说明白了,彻底断了赵安分家产的路,他也能安心的合上眼睛睡觉。
老族长见他心意已决,不好再劝,只得按照他的意思,写下文书,让双方摁下手印,以此为证。
赵安接过文书,长叹一声,神色黯然。
在场众人皆为他唏嘘不已。
赵老汉也将手中的文书宝贝的揣进怀里,这可是凭证,有了这东西,赵安就不能再惦记他的财产。
赵老婆子也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不但把那两亩薄田要了回来,还把那个夯货彻底逐出了家门,真是大喜事。
小两口回家的时候赵靖正在摆弄着院子里新搭的药架子。
这些日子赵安上山,他跟林柔有的时候就跟着去,草药采了不少,还挖了两颗参。
人参那玩意儿,他家是不缺的。
可是这亲手挖出来的东西和别人送的不一样。
怎么瞧,怎么都带着一股仙气,赵靖每天都要看两遍,看完又很惆怅。
他真的没有当皇帝的心思,可是他们家跟成王府关系不睦,倘若是成王世子上位,家里就危险了。
这是不争也得争。
其实他父王也知道他不是这块材料,可又能怎么办?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赵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要是皇帝大伯有个亲儿子就好了,他就可着劲的抱大腿,一切烦恼都没了。
不过他也只能想想,皇太子赵乾坟头上的草八成都三尺高了,这是指望不上了。
赵靖忧伤的长吁短叹。
刚刚一脚跨进门槛的赵安,突然打了个喷嚏,感觉头上有一股凉风拂过,随手摸了一把,啥也没有。
赵靖看到他们俩回来,高兴的跑上前去,“姐,姐夫,你们回来了?咱今天上山吗?”
他现在对上山采药很感兴趣,当然他一个人是不敢去的。
林柔拉着赵安进屋,回头对赵靖说:“不去,在家收拾东西。明天咱去县城。”
赵靖眼珠转了转,也行,他得去看看自己丢了以后怎么样了?
两口子进屋,就见赵安“嘿嘿”笑着,喊了一声:“媳妇儿。”
林柔点着他的肩头,“你跟我说实话,你要那两亩薄田的时候,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赵安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我听故事的时候想的。”他瞄了一眼媳妇,“我就是想买田。”
林柔懂了,怪不得赵安放着那么多银子不动呢。这小子打算先解决外患。
她惊奇的看着赵安,心里渐渐起了异样,这到底是谁的基因?好强大!
她就是随便讲了几个故事,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真的就是随便讲讲。
如果人家转眼就布了这么个局,这都成了连环计了。
她原来还纳闷呢,他们俩也不缺银子,要那两亩薄田有什么用?就算是用银子买,那样的地都用不了几两银子。
原来赵安只是在暗示赵老汉,他有分地的权利。
别看当时签了分家文书,要是以后赵安反悔,凭着长子的身份,他有权利要求重新分家。
按照现在的律法和族里的规定,他能拿到赵老汉的七成家产。
如今,他只拿走了两亩薄田,以后还会不会想拿别的,这事就不好说了。
赵老汉会日夜不安也在情理之中。
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承认赵安不是他儿子,彻底断了关系。
但这件事不能由赵安开口,赵老汉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开口各方面都站不住脚。
那就只能让赵老汉主动提出来。
“你收拾赵兴旺是……”
难道这小子是为了再加一把火?
赵安憨厚的笑着:“是媳妇儿你教我教训他们的。”
林柔……
那一次可给赵安打开了新思路,原来事情是这么做的,条条框框的规矩之下,还可以换个法子,挺有意思的。
林柔幽幽的看着他,“你真的想当族长吗?”
赵安摸着自己的大脑袋,小声的嘀咕:“我又不是姓赵的。”
林柔彻底无语了,这小子的意思是说,赵家族人吃饱穿暖,跟他没什么关系。
林柔望着赵安憨憨厚厚的样子,一言难尽……
她摸着自己的小下巴,琢磨着赵安的基因到底从哪里来的?有点阴啊……
这小子到底是谁家的?他爹是干啥的?难道是奸商?
金銮殿上的皇帝陛下打了两个喷嚏,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殿下的群臣,谁又在念叨朕?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柔说道:“得做个窗子将窗纸换上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晚上渐渐的凉了,糊上窗纸也暖和。
不过,“我们当初只买了东屋的窗纸,西屋怎么办?”
赵靖急了,“姐,你不能不管我呀?”那草帘子他一看就闹心,正琢磨着弄张窗户纸呢。
他原来在家的时候,屋里的窗子都是薄纱,这冷不丁的一下子弄了个草帘子,还真是有点接受不能。
“买吧。”赵安嫌弃的看了赵靖一眼,弄回家个麻烦!
第二天,一家三口收拾着往县里去,一路上却看到了比原来更多的流民。
赵靖吓得直躲,太可怕了,这些人的眼睛绿油油的,比狼还吓人呢。
林柔皱着眉头看了赵靖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结果一进县城就看到铺天盖地贴的告示。
三个人挤进去一看,赵靖的肩膀就是一缩,他一闪身躲在了赵安身后。
这比较安全。
围观的众人正在议论纷纷。
“这钦差大人,整天躲在衙门里睡大觉,怎么还会不见了?”
有人小声的说:“丢就丢了呗,一个贪官,说是来赈灾的,一粒米都没见着,什么玩意儿?”
“就是,现在洪水过去了,他倒把自己给弄丢了,这是什么钦差?”
有人幸灾乐祸的说道:“嘿嘿,丢了这么多天,上哪找去?我可听说了,那些流民饿急了都有吃人的,这钦差大人不会是被吃了吧?”
赵靖抖得更厉害了,伸手紧紧抓住了赵安的衣袖,头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