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一说结束，张羡重新把书和书包扔地上，看向走来的三个人，指着地上的东西说：“过来捡。”
安阳抿着唇走过来，捡起地上的书，拍了几下。韩煜帮忙捡书包，掸去灰尘，把书都装进去才给张羡。
“拿到那边去放。”张羡指着台阶的位置。
叶琰从韩煜手里拿过书包，走到台阶放好。
“你们表现的不错，没那么严格，可以不用重新拍了。”林淮的夸奖毫不吝啬，看着相机里的画面，镜头是一直拍着的，后续剪辑效果会更好一些。
“那可不嘛，”张羡说，“我挨了两巴掌，真情流露啊，我把所有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羡哥受苦了，我打那一巴掌很用力。”叶琰看着张羡左脸上已经淡了些的红印子，有些想笑又不敢笑。
张羡气哼了一声，双手握拳对着叶琰比划，“真想揍你一顿。”
“那你来啊。”叶琰挑衅地说。
“你们要去洗手吗？”韩煜适时问出一句。
“去，脏死了，都是灰。”张羡音量大，说完看向安阳和叶琰，哼道：“你们两个一人一巴掌，我记住了。”
原本计划是叶琰扇一巴掌，安阳那巴掌就是意外，他都蒙了，差点出戏。
“对不起，情绪一上来就扇上去了。”安阳有些抱歉地笑了，他说着，退后一步深深鞠了一躬，“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张羡哼哼。
叶琰也给他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张羡一乐，眉梢扬了扬，“要不这样，你们俩请我喝奶茶，我就原谅你们咋样？”
叶琰嘁了一声，“想的美。”
安阳哼道：“不请，不需要原谅，你以后别跟我们说话就行。”
张羡直接给了他们后背一拳，打完就往前跑了几步，甚至回头嘲笑他们，“不请，那就一人一拳。”
韩煜走在前头，后面的三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前面科学馆，从出口进去找卫生间洗手。
林淮站在树荫下观看拍摄的内容，萧雨婷和江忱在旁边一起看。
他们三个都穿着便装，因为不需要他们入镜。
“他们演的挺好的，真的像是在霸凌。”
萧雨婷看着相机里的视频画面，赞叹一句。
“他们就是在霸凌。”林淮说道，哪怕是演的那也是演的霸凌桥段。
江忱闻言睫毛颤了颤，若有所思看着视频。
“差不多了，我拍一下光景。”
林淮话音一落，仰头举起相机录一段树荫的光斑，他往前走进校道，离树荫远一点的地方停下，摄入一段天空的景。
萧雨婷从斜挎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距离五点还有三分钟，在待一会儿就该回家了。
去卫生间收拾的三位一回来就要看刚拍摄的内容。
林淮把相机取下给他们，张羡接过相机坐在台阶上，叶琰和安阳坐他旁边。
张羡道：“我表情还是挺到位的，你们三个踢的挺狠啊，看这神情。”
叶琰道：“我们假踢，哪能真踢你啊，只能表情狰狞一点。”
安阳道：“我感觉还好吧，挺符合的。”
韩煜没有跟他们一起看，对拍摄的内容兴趣不大，他倒希望看成品。
“你的帽子。”江忱过来坐在他们后边，手上的帽子戴在张羡头上。
张羡伸手扶正，语调轻快，“谢谢你～”
“不用谢。”江忱声音一贯的冷峻。
前面聊得火热，相互吐槽对方。
后面是由石块堆积而成的台阶，萧雨婷无聊地踩在上面，从上往下走，然后再从下往上走。
林淮就站在台阶下看她。
“老师是不是找过你当主持人？”
萧雨婷倏地抬眼看他，唇边漾起笑容，“你怎么知道？难道他们也找你了？”
林淮温笑着点头，“但我拒绝了。他们还说你会去，想让我也去，然后我不信，说晚点再问你。”
“哈哈哈，他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你要去，我估摸着，你当主持人就当吧，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当主持人，所以就没答应。”
林淮面上表情不变，可听到她说了那句，跟我有什么关系之后，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校庆晚会需要四位主持人，从学生当中选，男女各两位。
学播音的学生首选，但身高颜值也有要求。老师优先从学生会里找人，他们学生会就不缺颜值担当，有很多人都符合条件。
老师的意图明显，是希望林淮和萧雨婷担任其中一对主持，谁想到这俩人都拒绝了。
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物理双满分，一起主持多亮眼啊，可惜了。
于是，老师的目标只能下放在各部门。
萧雨婷踩着石头绕了半圈，“当主持就怕出事故，而且还要花时间跟老师练声调，熟读稿本。”
“是很麻烦，我也不想花时间在这些事上面。”林淮望向旁边的草丛说道，眼角余光注意到蹦蹦跳跳下来的人，他偏头看着她，“小心点。”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蛇啊。”萧雨婷停下脚步，侧眸看向足足有一米多高的草丛。
林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能会有吧，我刚看到有一只蟾蜍跳进去了。”
“这里之前是一栋旧楼，两年前拆……哎——！”
萧雨婷边说着边往台阶下走，刚踩下第二层台阶，谁料到石头碎开，脚一扭，整个人往前摔去！
挥着手想要往回撤，可惯性使然，她根本撤不了。突然旁边伸出一双手将人搂住，她着急忙慌地抓住伸来的手臂，上身靠上去，肩膀撞到林淮胸膛，有点疼。
不过两秒左右，她顺势下了最后一层台阶，还没站稳就松开人家，踉跄地往旁边蹬了两步。
林淮看着被推开的手，抬眸看向蹲在地上的人，关切询问：“还好吗？是不是崴到脚了？”
韩煜到花园里拿东西，一出来抬眼就看到刚才那一幕，他嘴角一勾，眼底是欣慰的笑。
背对着他们看视频的四位闻声回头看了过来，只看到萧雨婷撇开林淮的手，踉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
“怎么了？”张羡忙问道。
“没事。”萧雨婷笑着掩饰尴尬。
扭到脚了，痛感不是很强，应该不是很严重，要没有林淮扶那一下，估计就真得崴脚了。
萧雨婷站起身，对上林淮关切的目光：“没崴脚，绊了一下，没那么严重。”
“哎呦，淮哥也不知道看着点，看我婷姐差点摔了。”张羡拿着相机站起来，脱口而出的话让在场的人怔愣半晌，尤其是萧雨婷。
“婷姐？”萧雨婷凤眸微微一怔，“你张口就来啊，听起来怪怪的。”
“怪吗？”张羡歪头想了一下，“我叫林大学长淮哥，叫你婷姐好像也没有问题啊。难道要叫全名么？”
“你还是叫我全名吧，听着好不习惯。”
萧雨婷比较喜欢别人叫她全名，除了认识比较久的朋友外，都是自然而然的叫名或者昵称。
以她和张羡认识到现在，不过两个月，不习惯别人这样称呼自己。
“那就习惯习惯。”张羡嘴角扬起笑，话里婉拒了她的要求。因为林淮的关系，他不太喜欢叫萧雨婷全名，怪生的。
既然都这么说了，萧雨婷索性不管了，随便他怎么叫吧。
“羡哥就喜欢跟人称兄道弟。”安阳在一旁点他，“羡哥”二字加重了音调。
“是啊，就喜欢交朋友。”张羡那双桃花眼眨了眨，眉眼含笑。
“这里风吹日晒的，有些地方比较松，还是要注意一下。”叶琰眼睛在萧雨婷和林淮身上转了转，噗嗤笑了笑，兀自说了一句。
“来，你们的橘子。”韩煜把一袋橘子放在石块上，还有林淮的书包。
“哦对，你们赶紧把橘子分了。”张羡说着，把相机还给了林淮。
张羡把橘子分给他们，刚好一人两个，最后剩下四个他自己吃了。
“也没什么事了，回家吧。”林淮手上拿着橘子没吃，和相机一起放进书包。
“回吧，也五点了。”叶琰将橘子皮扔进袋子，站起身拎着袋子走下台阶。
“走吧！”安阳颠球打在地上又弹起，和叶琰走在前面。
林淮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身后，萧雨婷见他突然回头，不由得问了句，“你还有事？”
“你真没崴脚？”
“没有。”萧雨婷向前走了几步没停，经过林淮时说道：“快走吧。”
望着走在前面的身影，没看出有崴脚的迹象，林淮眸光一敛，迈开步子跟上他们。
*
张羡骑着小黄车没有回家，而是到了“来羡”饭店。
在街道上将小黄车停放好，他穿过马路绕了半圈到他家饭店。
现在的季节天黑得早，才五点半的天已经半黑，到了六点天色只会更暗。
临近饭店门口，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喧闹声，张羡心下疑惑，等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男人被轰了出来。
张羡见状往旁边退开几米远，一个肥头大耳的人骂骂咧咧被逼退到店外。
路过的行人偶尔向这边侧目。
“我跟人家姑娘搭讪关你们屁事啊！啊？！多管闲事是不是？！”
“赶紧滚！看你来这店里一次，我打你一次！”
拿扫把棍的阿姨立在门口骂，手上的棍子对着那个男人。
另外一位阿姨也骂道：“什么叫搭讪，说的倒好听，说难听点就是骚扰！赶紧滚吧！”
店里，张媚正在安抚一个女孩子，她穿着白裙子，扎着双马尾辫，眼睛像是哭过，有点红。
她旁边站着一位蓝裙子女生，也在安抚她。
张媚道：“好了好了，别害怕啊，这种人就是假借喝醉的理由做骚扰的事，也是够恶心的。”
“就是，还好有阿姨在。”蓝裙子女生一阵后怕，手搭在白裙子女生后背，轻声安抚。
女孩点了点头，缓过情绪，脸上扬起淡淡笑容，“谢谢阿姨。”
“没事，应该的。”张媚说，“你们要是在店里出什么事，阿姨心难受啊。”
“你们先在店里等一下。”张媚说完，到柜台拿了钱走到店门口，看着外面还没走的人，上前几步把钱扔到男人身上，“拿上你的臭钱赶紧滚！真他妈给我店招晦气！”
那男人脸上泛着红，往旁边吐了一口痰，捡起地上的钱，还不忘骂一句：“谁稀罕到这种小饭店来吃饭啊，他妈的真难吃！”
旁边的张羡像是隐身了一样，没人注意到他。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有几分钟。
他看着男人，向前走了几步：“什么垃圾人士到我家店里吃饭，我还嫌脏呢。赶紧滚远点，是想让警察过来评理吗？”
“警察”一词进入男人耳中，脑袋顿时清醒一些，眼神怨毒地看着张羡，转身走了。
“阿羡，快过来。”张媚这才注意到他，忙唤他进店里，“先吃完晚饭再回家。”
一进店，张羡就注意到屋内还有两个人。
张媚走过去与她们交谈：“那人走了，你们继续吃饭吧，要不要加点菜给你们——”
张媚还没说完，白裙子女生连忙开口拒绝，“不用了阿姨，太多我们吃不完的。”
“对啊，阿姨，这些就够了。”蓝裙子女生说道。
张媚友善地笑了笑，“你们这餐就当阿姨请你们了，不收你们钱，加一道菜吧，看你们多瘦啊，吃点肉补一补。”
桌子的两道菜都是素菜，一看就舍不得吃肉，两个小姑娘一个比一个瘦。
张媚觉得肯定是嫌肉贵。
其实她们是想保持身材，还真不是吃不起肉，当然，能省一点是一点。
“嗯……那……”白裙子女生看向蓝裙子女生，征询意见。
“欸，就给你们加一道菜。”张媚一锤定音不容拒绝，说完就往后厨去。
“那……谢谢阿姨。”白裙子女生见此，只得道谢。
张羡坐在靠近门口一张饭桌，目光看向她们这边，见他妈热情地招待，想来刚才那肥头大耳的男人就是骚扰了这两位。
张媚一走，另外两位阿姨也去忙了，这片区域只剩下三个人。
两个女生也注意到张羡的存在，看了他好半晌才移开视线。
两个人小声说着话，偶尔瞅张羡一眼。
“你们不是闫城本地人吧？”
过了好一会儿，张羡主动开口搭讪。
两女生抬眸望向他，蓝裙子女生说道：“不是，我们是来玩的。”
“哦。”张羡淡着语气问了一句，“你们是到闫城第一天吗？”
两个人均点头，蓝裙子女生接话，“我们家在海城，周末想着来闫城玩两天。”
海城啊，那不就是江忱的家庭住址么。
张羡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拿出手机做自己的事了。
张媚端了一盘红烧肉出来，放到她们饭桌，“慢吃啊。”
“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张媚颔首，扭头看向低头玩手机的张羡，“阿羡，过来帮忙端菜。”
张羡“哦”了一声，手机放桌上，起身到后厨去把菜端出来。
三菜一汤。
两位阿姨在后厨收拾完就回了家。
“阿姨们吃过饭了？”张羡问一旁的张媚。
“吃过了，要不是她们在里面吃饭，我刚好也在后厨忙，刚才的事就不会发生。”张媚盛了一碗饭放到张羡跟前。
张羡目光瞟向后边那桌。
那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张媚的话，张羡突然投来的目光让她们惊了一瞬，赶紧撇开视线。
“你怎么还背书包过来？”张媚看到旁边椅子上的黑色书包，皱眉问：“下午去哪了？”
张羡到隔壁桌把手机拿过来，“去了学校，我们学校要搞校庆，去排节目了。”
张媚眉头顿时舒展，只要不是去鬼混就行。
“坐下吃饭吧。”
他们吃到一半，两个女生已经吃好，过来跟张媚道谢离开，张媚叮嘱了她们几句，让她们晚上注意安全。
等人一走，店里只有他们母子。
张羡抬眼瞄了一眼他妈，思来想去，放下筷子。张媚看他放下筷子，随口问了句，“吃饱了？”
“妈，跟你说件事。”
“啥事啊？”
张羡没藏着，坦言，“张老爸今天早上来看望我，还说奶奶想我了，问我什么时候跟他回去看望奶奶，我说过年的时候。”
张媚只是稍微愣了一瞬，然后继续夹菜吃。
“去吧，你是应该去看她老人家，好歹你也是她宝贝乖孙。”
张羡点头，给他妈夹了一块红烧肉，“这红烧肉真不错。”
张媚倏地一笑，给他也夹了几块红烧肉，“不错就多吃点，脸上都没什么肉的。”
“有啊，”张羡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你看，这不是肉吗？”
“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蔬菜要吃，肉也要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