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渝听闻,下意识朝对面望去,果不其然,萧慕宁正满目含情地凝视着自己。
对上齐渝的目光,萧慕宁顿时慌乱起来,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紧接着,他像是急于掩饰自己的心思,双手忙不迭地捧起茶杯,佯装镇定地饮了一口茶。
可那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须臾间又飘回到了齐渝身上。
齐渝看着他这副可爱模样,不禁无奈轻笑。
她紧紧盯着萧慕宁,随后端起酒杯,隔空朝着他轻轻碰了一下,而后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萧慕宁吓了一跳,刚喝入口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便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赵氏闻声,急忙伸手帮他顺着后背,满脸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喝口水怎么还能呛到?”
萧正初瞧见自家儿子被水呛得满脸通红,顺着他的目光瞧向对面,立刻狠狠地瞪了齐渝一眼,那眼神里满是警告。
齐渝却仿若未觉,不慌不忙地再次斟满酒水,端起酒杯,仪态优雅地向着萧正初遥遥敬酒。
萧正初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后斜睨着自家儿子,语气沉沉地说道:“你莫要搭理她。”
坐在一旁的叶其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端起酒杯,款步来到齐渝身旁,声音压得极低:“逸亲王,您可真是胆大包天,连太傅大人的独孙都敢公然撩拨。您瞧瞧,萧大人都被您气得脸色铁青了。来来来,我陪您喝几杯……”
待两人接连碰了三杯酒后。
齐渝一手支着额头,另一只手摆了摆,声音带着几分醉意:“不行了不行了,刚刚喝得太急……”
叶其瑶深知齐渝的酒量,关切地询问:“要不要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说着便要招呼王府的小侍,却被齐渝伸手拦下:“不用了,我去外面透透气,散散酒意就好。”
在青罗的搀扶下,齐渝缓缓起身。
叶其瑶仍不放心,再三叮嘱:“站在背风的地方,千万别吹了风。”
两人来到厅外,齐渝目光扫视一圈周围,微微示意,青罗便心领神会,扶着她往后院走去。
“我去去就回,你找个地方等我。”齐渝说话间,她们就接连碰到了好几位王府的仆人。
青罗脑子一转,叫住一位端着酒水的仆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问道:“请问,最近的茅房在哪里呀?”
仆人见她们离贵宾厅不远,赶忙热情地回应:“这厅内的偏殿就有,奴才带您去。”
青罗微微皱眉,面露难色:“偏殿有人,还有其他地方吗?”
仆人丝毫不敢耽搁,立刻指着后面的院落,小声说道:“后面的院子里也有,同样在偏……”
话还没等仆人说完,青罗便扶着看似醉酒的齐渝,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青罗留在偏殿静静等候,心里虽满是好奇,可她清楚下人不该过问主子的事情。
更何况,这是齐渝好不容易才带她出门,她绝不能拖主子的后腿。
好在今日府里的下人都在前院帮忙,齐渝越往后院走,周遭越安静。
当她来到后院库房附近时,远远就听见了两个人的交谈声。
齐渝迅速环顾四周,随后利落地翻身,隐身在走廊的横梁之上。
“你说那箱子那么沉,得装了多少金银珠宝啊?”一个声音满是好奇地发问。
“肯定少不了!真没想到伯府这么大方,一个庶子的嫁妆居然能和皇子的相媲美,六殿下当初嫁入伯府也才一百零二抬呢……”另一人接话道。
“嘘,快别说了,小心被人听到,要是被安个私下议论皇室的罪名……少不了二十大板伺候……”
前一个声音紧张地提醒道,交谈声也随之渐渐低了下去 。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人从库房院中走了出来。
齐渝在横梁上又耐心等了片刻,确认再无旁人后,身姿轻盈地翻身而下,蹑手蹑脚地朝着库房院落靠近。
可刚走到拱门处,就听到“吱呀”一声,紧接着传来落锁的声响。
“你这是什么意思?靖王府库房向来有专人看守,物品出入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你却换上自己的锁,到底是在防谁?”
一个中年女声刻意压低了音量,可话语里的怒火却怎么也藏不住。
“官家您何必动怒。这是侧王君的嫁妆,自然该由侧王君自行派人单独看管。这嫁妆可是伯府给我们公子的底气,可不是给靖王充作日常开销的。再说了,也没听说过哪家有头有脸的世家女郎会觊觎夫郎的嫁妆,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答话的声音清脆,听起来是个年轻郎君。
“谁觊觎侧王君的嫁妆了?你小小年纪,说话却这般尖酸,还歪曲事实。我不过是心里有疑问,问一句而已,你就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非得把这事告诉侧王君,问问他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中年女子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齐渝听到这儿,微微皱起眉头,随即身手敏捷地攀上房檐,朝着院子里张望。
只见一个中年女子背对着自己,而另一个年轻郎君……
齐渝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之后,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竟是当日在伯府给自己下药的那个小侍。
待那两人离开院子后,齐渝小心翼翼地越上房檐,轻轻揭开一片瓦片向下窥探。
看到房间里摆放着的一箱箱熟悉的箱子时,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齐渝随手打开身边的几个箱子,发现里面确实装满了珠宝字画,不由得秀眉微蹙,暗自思忖: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又接连打开几个箱子,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金银财宝。
她手托着下颚,垂眸陷入了沉思。
也就在此刻,她鼻翼一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土腥气。
刹那间,齐渝俯身,迅速将铺在箱子上层的首饰挪开,拿出隔层,一股更为浓重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看着箱子底部那厚厚的废土与石渣,齐渝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伯府果然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