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的六七月份是燥热,到了八月份就变成了闷热。
早上起来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出一身的白毛汗。
最近也不知小旺财是学乖了,还是热得受不了,终于不在清晨的时候去打扰柳叶了。
忙活了许久的柳家人,又迎来了一天的假期!
院子里几棵移植过来的桂花树愈发旺盛,被阎立德派过来给柳家修建暖房的工匠,干了一上午的活儿,都跑到桂花树底下纳凉。
虽然木材还没有到位,但光是地基,就需要挖上几天。
李青竹吩咐采薇和采萱煮了几锅酸梅汤,给工匠们送去。
王玄策从就近的东市摊位,拉过来满满一板车的快餐,给工匠们当成午饭。
柳叶端坐在书房里,许昂和许颦兄妹俩站在旁边,桌子上摆着满满一铜盆的清水,旁边还放着小半盒用剩下的硝石。
“信不信,我只要念一段时间咒语,这盆水就能开始结冰!”
许昂和许颦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大热天的,怎么可能让铜盆里的水结冰!
“那说好了,愿赌服输,若是铜盆里的水真结冰了,你们两个可要扇半个时辰的扇子!”
兄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那若是柳叔叔输了,就带我们去曲江池游水!”
柳叶跟兄妹俩拉了勾勾,随即朝着铜盆嘟嘟囔囔的念叨了几句。
然后,兄妹俩就眼看着铜盆慢慢的冒出丝丝凉气,边缘处,竟然真的开始结冰了!
两个娃娃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许颦崇拜的看着柳叶,道:“柳叔叔竟然真的会法术!”
许昂则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检查了铜盆半天,最后只能承认了这个事实。
两个小的一人站一边,顺着铜盆里的冰水,给柳叶扇凉风。
吱呀——
原本半敞着透气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许敬宗满头大汗的走进来,见儿子闺女在给柳叶扇扇子,先是愣了愣,然后嘿嘿一笑,搬了把椅子放在柳叶旁边,一屁股坐下蹭凉风。
“硝石制冰出自《汉书?艺文志》,想不到公子对史学也有所研究。”
柳叶虽然看过《汉书》,却不懂‘艺文志’是什么东西,只知道硝石制冰之法自古就有,用来戏弄戏弄两个小孩子纯属给自己找点乐子。
这大热天的还拼死拼活,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你怎么回来了?”
柳叶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许敬宗腾出点地方,能更凉快一些。
好歹是他的儿子闺女,不让他沾沾光说不过去。
虽然全家人都放假了,唯独许敬宗是个例外。
这货虽然是个老阴人,但背地里却是个十足的工作狂,让他歇都不歇,一大早跑到商行去查账,按理说,把各处摊位全都走一遍,起码要一天才行。
许敬宗敞开衣襟,想让凉风往里边多钻一点。
“别提了,查账那点事情交给小川子就够了,摊位上的老师傅们上赶着把账目报清楚,我转了几个摊位,半点问题都没发现!”
查账这种事情主要有两个作用,一是了解目前的经营状况,二则是防止有人偷奸耍滑。
经营状况用不着操心,如今在快餐生意方面,已经没人再跟柳家竞争了。
至于偷奸耍滑方面,也不会有多少问题,老师傅们不会因为仨瓜俩枣的黑钱,就断送了可以吃一辈子的营生。
孰轻孰重,他们分得明明白白。
况且,在雇他们的时候,柳叶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至少在某个坊市积攒了足够的声誉,才能担任掌握一个摊位的老师傅,否则凭什么拿竹叶轩的高薪?
柳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早就告诉你,该歇就歇一天,你是商行的大掌柜,又不是小伙计,既然小川子靠得住,就该给他多放权。”
许敬宗道:“公子,我打算把赵怀陵叫到咱家来,他这个官是当不成了,以后怎么也要有养家糊口的营生才是。”
“我了解他的能力,开拓不足,守成有余,让他看着快餐生意即可,还能顺便教导一下小昂儿,我老许也好跟着公子忙活忙活酒楼的事情。”
“至于歇一歇的事情......我倒是没觉得累,还是尽早把酒楼生意做起来为妙,不然我心里头不踏实。”
正在一旁扇扇子的许昂,手哆嗦了一下,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柳叶实在是无力改变许敬宗这个工作狂人的本质。
“这种事你做主就好,你跟赵怀陵是好友,若是来了咱家,俸银可以看着多给一些,酒楼那边也确实需要你多多操心。”
“若是心里实在不踏实,你就把品茶大会的事情提前一些,正好酒楼也快装修完了,借着品茶大会的事情提前给酒楼造一造势!”
许敬宗眼前一亮。
“既然公子发话了,那我下午就着手安排,贺兰姑娘那边还要劳烦公子递个话!”
品茶大会,是柳叶早就定好的计划。
其目的,当然是把柳家出品的新式茶叶,也可以说是新的饮茶方式,推向市场!
除此之外,也可以借着品茶大会的由头,宣传一下即将重新开业的登科楼,到时候,完全可以将茶叶放在登科楼售卖。
正所谓‘茶饭不思’,茶和饭,向来是不分家的。
至于贺兰英,她手底下的小商小贩足够多,想要把品茶大会宣扬出去,还需要她出一把力。
“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件事跟贺兰姑娘说过了,她答应得很痛快,毕竟咱家的快餐生意,能给她手底下的小商贩增加不少的收入,无非是发一发传单而已,捎带手的事!”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许昂和许颦的手都扇酸了,越扇越慢。
柳叶在兄妹俩的脑门上挨个点了点。
“以后不要轻易跟人打赌,既然打赌了,就要做好输的准备!”
“跟你们娘亲说,再去置办些硝石,你们俩学会制冰之法了,多制出一些来,给大伙都发一发,这大热天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兄妹俩嘻嘻一笑,忙把扇子丢到一边,从盆里捞出两块还没化完的冰玩了起来。
许敬宗脸一板,道:“不得无礼!”
“公子是在教你们做人的道理,为父都告诫过你们多少次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许昂和许颦连忙把冰放回去,一个行拱手礼,一个蹲身礼。
“多谢柳叔叔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