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们的夫人,你们认错人了。”如意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惊慌失措地发现自己昨夜里身上穿着的那件男装早已不见了,此刻她身上穿着柔软的织锦的绵袍,又轻又软。
而马车座位上垫着的是厚实的羊羔毛,盖在她身上的则是一件毛色极好的狐裘。
“我的衣服……”如意抱住自己的前胸,磕磕巴巴地问道。
她知道京中有些歹人将女子掳走,养成富贵人家小姐的样子,再出高价卖给花楼。自己莫非也要被那些人如此对待?
她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这一路来,她最怕的就是落入这种人的手中。
“夫人,请您恕罪。昨夜里,是奴婢们替夫人更的衣,我家三爷说了,夫人与他闹别扭,就爱扮作男子,偷偷躲起来,幸而他找到您了,要不然,可就要误了行程。”立夏躬身行礼,温声说道。
如意抬头看她的眼睛,却看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就是那位三爷的妻子。
如意猛然间觉得有些好笑,她不知道为何会落入这样一个陷阱。而对方的企图又会是什么?
她一无所有,唯一有用的身份就是苏炫之的通房罢了。
可苏炫之马上就要成婚了,一个小小通房又怎能成为他的掣肘。想来或许他们还别有所图。
她渐渐冷静下来,环顾着周遭的环境。马车上一应的用具都是上好的,她身上穿的衣衫虽不如皇家贡品,但那细软的材质,精美的花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如意知道马车的主人,这位三爷非富即贵,只是不知那位爷到底是何许人?又为何要劫走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只能静观其变。
两个婢女见她神情渐渐放松下来,也便走上前来替如意梳妆打扮,又为她披上一件火狐皮的大氅,奉上暖手的手炉。
“夫人,您睡觉之时,奴婢已经给您的脸上抹上了药膏,可能会有些疼,还请夫人忍一忍。这个药膏极好,夫人用了几天后,那些坑坑洼洼就会慢慢消退。”立春笑着说道,“夫人的皮肤吸收能力极好,这会子看着,脸上已经好了很多。”
如意这才发现刚刚婢女们并未给她洁面,而此刻脸上确实有些刺痛。
“我想看看我的脸。”如意看向立春,她知道自己在孤立无援之际,绝不能轻举妄动。
立春看了站在一旁的立夏,有些为难的说道:“夫人,您这会儿脸上涂了药膏,难免有些……”
“无妨。”如意点头,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容颜。
两个婢女只好取来铜镜,如意拉开马车的车帘往外看去,路边是稀稀落落的村落。
今日天气晴好,收割完毕后枯黄的田地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霜。
淡淡的冬日阳光洒在萧瑟的枯草上,倒是多了一分别有的宁静。
如意回过头来,审视着镜中的自己,高高挽起的发髻上,簪着镶嵌着绿松石、玛瑙、红宝石的华丽发簪,在阳光下照射下闪闪发光。
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涂了薄薄一层淡绿色药膏,既掩饰了她脸上的疤痕,又让她多了一种神秘莫测的异域风情。
如意望着铜镜中有些陌生的脸,抬手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那些人并没有替她易容,却生生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刻,她仿佛真的成了一位高贵的夫人。若现在她公然出现在外头,谁也不可能认出她是苏炫之身边的小丫头。
“夫人,您不必担心,这药膏只需再涂几天便可。我们几个都是医女出身,等夫人回到家中,那些疤痕定然早就消了。”立夏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容颜,忙悄声安慰道。
如意微微颔首,朝她们笑了笑,示意她们挪开铜镜。
“我想见一见三爷。”她摸了摸高耸的发髻,垂首之间,环佩叮当。
“夫人,三爷在前头的马车上,他说过,等下他就会过来陪夫人用餐。”立春笑着说道。
“三爷与夫人真是恩爱有加,令人羡慕。”立夏低低笑道。
这……如意淡淡笑着,心中不知道他们演得到底是哪一出戏。
既然他们要她扮演这个角色,她现在别无选择。此刻她最是担心,自己被他们劫持倒是小事,就怕连累了东儿一家。
她一边坐着等那位三爷的到来,一边撩起车帘看着外头的景致。
一路过去,路上基本没有行人车马,路越走越荒,如意实在是无法猜测出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只知道,他们这一行人应该是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马车在路边停下,如意心头一跳,心想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三爷要上来了。
“听闻夫人甚是想我。”人还未见,就听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不如苏炫芝那般低沉中带着一点点磁性,而是清越如流水击石。
他撩开车帘,抬眼看她。
如意诧异看着眼前的男子,身长玉立,白狐裘也遮不住他那挺拔身材。
他二十出头的年纪,高鼻深目,眼眸深邃,看人时,眼波流光溢彩。薄唇轻轻往上一抿,仿佛有无尽的风情欲语还休。
若说苏炫之如深谷之兰那这人便是浓墨重彩的绚丽莲花。
“夫人。”他淡淡笑道,十分熟稔地坐在她身边。
“你……”如意往窗边避了一避,一下子没有了主张。
“快上膳来。”他朝着婢女说道。
立春立夏知趣地下了马车,马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敢问公子名讳,又为何带我来此处?”如意鼓足勇气问道。
“夫人莫非睡了一觉失忆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怎突然这般问起你的夫君?”男人扬起唇角,伸手就要来握她的手。
如意藏在袖子里紧握住金簪的手突得伸了出来,抵在了自己雪白的脖颈。
“夫人你这又是为何?”男人一副受伤的模样,连忙举起手说道,“我对你并无恶意,若是你不喜欢我碰你,那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