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我沉默片刻，回答着青翎。
青翎有些欲言又止，又忍不住说道：“自阁主遇到不测，姑娘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
我温柔地看着青翎说道：“阿翎又何尝不是？”
自从秦婳的行动逐渐暴露，她便没有怎么真心地笑过了。
“青翎，人还是要往前看的。珍惜眼前人，莫要无花空折枝。”我意有所指，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墨已，又移开。
青翎这才红了脸道：“是，阿离说的我都明白，我会好好想想的。”
我步入宅邸，开始思考局势和我要做的事情。
那禁书落在我的手中后，我将里面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牢记于心又将其彻底烧毁了。
这次，那书没能抵抗住火。
我已经明白了恶的碎片为什么能隐匿于清云而让尊者遍寻无果。
“那碎片，便是依靠人的贪欲、恶念、自私、不甘等情绪而存活。”我坐在越临身旁，自言自语道。
“那次蔼之书，便是被訾姓弟子寻得的黑晶石保护多年，那晶石本就珍贵难得，自然保护这几册书多年完好无恙。”
“但其实晶石能够生效的时间是有限的。恰好那黑晶石是恶极好的载体。”
“加上许多人对此书的贪欲，变成了恶的养料，导致恶的气息日积月累在这书积累。”
“恶有一碎片，之前被尊者打做两角并封印了其中之一。”
“而其余这一角为了躲避尊者，便顺势附着在此书上。”
“此书本就记载禁术，又被分做了几册，恶便通过侵扰修行者的神志，让他们都走火入魔。”
“恶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篡改了书的内容，因此那余震元才能习得书中本没有的上古禁术。”
“那訾秀的梦境、裂成两半的第三册也是恶的计谋。”
“那訾家人拥有焕发黑晶石能量的血脉，恶于是从中获取了力量。”
“他又利用了余震元的贪欲，诱使余震元操纵鬼魅害人，而食人生魂做养料。”
“直到后来，即使缺乏其余禁书中的恶之气，他也能顺利调动力量，附身于余震元。”
说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我看了那破旧的书，原来那次蔼所着之书，虽然确实是禁书，但其中并没有记载什么去往上界之法。
那些记载的关于兽类的实验，有些也与恶附着之后有些出入，不知是怎么被传为禁书的。
我怀疑，此书被传为禁书和那黑晶石脱不了干系。
毕竟根据这书原貌的记载，只说了造出灵狐一族此事，很可能是因为人造族群，而导致此书被传为禁书的。
只是时间已经过了太久，谁也不知道真相为何了。
而我后面看到的恶所篡改那部分，并不具备参考价值。
恶将那书中增加了鬼魅食人，便是想食用生魂增加功力。
又强调炼制傀儡，便是想要依靠人的贪欲，为他自己打造肉身，而我的肉身他早就看中了。
因此才想方设法要那遗全鬼魅吃掉我，得到我的生魂和肉身。
只可惜余震元的计划全然败露，但即使如此，清云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阿临，过两日，我便要去替你寻那引魂草了，疲于奔波，你可会感觉累？”我轻柔地对他说道。
没人会回应我。
我自嘲地笑笑，水镜中显露出我如今的外貌，神色比起才穿越那段时间多了坚定和冷酷。
我因为心力交瘁又一直忙碌，而形体有些消瘦，苍白的脸更显得冷清，却无损这绝色美貌。
倒是更加贴近魔族右使的外形了。
或者说，我本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仍时刻佩戴着越临赠予我的簪子，它质量极好，可见制造之人的用心。
即使战斗那么久，仍然没有一丝损耗。
才一年不到，我便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仙界的中秋了。
我心中充满了哀伤，我将不能和越临共度这节日。
短短的时间内，我居然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与越临相识、相知、相恋，又遭到暗算、背叛，最后险些失去越临。
我的心境也因此而变化，我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经无法有创作话本的闲情逸致了。
我珍藏着越临为我画的画像，那画像上的女子巧笑倩兮，那蝴蝶停驻在她指尖，栩栩如生。
让我仿佛又回到那段美好惬意的时光。
“阿临，我会陪你的，一直，我一定会让你苏醒过来。”
我躺在越临身边说着，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是那让我熟悉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但这么多日，我已经习惯。
棱州的风景很秀美，我却无暇欣赏。
“驰宇，事情都办妥了吗？”我站在房门外询问道，驰宇则郑重地在我面前行礼回话。
我已经不是，也不能再是那个凡事依靠越临的人了。
想来那段闲散的时光，是越临耗费了多少精力为我争取的。
如今天机阁主昏迷，宫主又一次不知所踪。
这天机阁的重担便落到了墨续身上，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而我作为魔族右使，只是在做我的事情罢了，我毕竟并没有在璇玑任职。
而之前那个璇玑宫小姐的身份，早便被我抛弃了。
璇玑的内务，还是应当交与他们，或者是让墨已墨续暂时接管，一直等到越临回来。
“大人放心，属下已然办妥。”驰宇回答道。
我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本宫还有一些事务，劳烦你随我去。”
“大人言重了，是属下之义务，属下责无旁贷。”驰宇连忙行礼说道。
“无需多礼，走吧。”我沉眸说道。
清除清云的残余势力，并不能只让璇玑宫和驰宇替我去做。
我眼中闪现阴霾，毕竟我除了要救阿临，还要他们涉事之人付出应得的代价。
我不明白，我的身份即使清云并没有向外界透露，但近日我和慕家交往甚多，又与璇玑交往甚多。
若是有心之人，那应当很容易便能查明我的身份才是，但是如今却风平浪静，其余三大门派都没有来找我麻烦。
要说这魔族和仙族的关系，自那一战后便十分微妙，应当是互相忌惮的。
虽然也有魔族与仙族相互交易交流，但是毕竟还是少数罢了。
更不用说仙魔通婚一事了。
我之前初到异世，曾以为仙魔通婚与上界有关。
如今却知晓，这仙族和魔族本就是同一祖先。
我不禁开始有些怀疑，那些尊者真的是通过修行才去往上界的吗？
可是却没有人四大门派之人与我对抗，他们难道不害怕魔族会危害仙界吗？
“大人，这些人，是否要一一废掉灵脉？”
“驰宇。”我看着他说道。
“让你手下的人做吧。”我面色冷静地说道。
“别脏了你的手。”我垂眸说道。
“以防万一，也下禁咒吧，防止再危害于璇玑与魔界。”
我优雅地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即使我的手没有沾染任何东西。
“是。”驰宇答应道。
我微微用功，那手帕在我手上粉碎成粉末而散落开来。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参与谋害越临的任何人。
但我不想杀人，就用这惩罚他们吧，让这些自以为是的佼佼者成为自己眼中的废物。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便是他们做这些事情应得的代价。
“方叔可是来找我求情的？”我轻轻地说道：“可是方叔自己也知道璇玑宫的规矩吧，璇玑宫已经很仁慈了。”
方叔的妻子便是清云派的细作，我早就怀疑过。
“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叔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妻子确实是应当受罚，可我女儿……”
我打断了方叔的话，说道：“方叔，你可觉得是我做的不对？”
“我一直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我凝视着方叔说道。
“我并非取她们性命，只是功力丧失罢了。方叔看来从来没想过，如果我当时中招，现在人不知身在何处而安危又如何。”
“我认为人做一件事，就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您觉得呢？”
他被我堵的哑口无言，只能垂头丧气地站着。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方叔好好思考一下吧。璇离还有事务，不能陪你聊天了。”
说罢，我便离开了。
“姑娘，你还好吗？”我感到头脑有些晕眩，青翎连忙搀扶着我。
“谢谢，无大碍。”我将那魂珠给了越临以后，时常会感觉到有些晕眩。
而那些夜晚的梦魇更加严重了。
看来要快些去寻那引魂草才是，否则只怕我身体会每况愈下。
“青翎，你可愿意随我一起？”青翎是璇玑的人，我本不应该让她陪我去寻那魂草。
“青翎愿意，阿离，你不要太过忧思了，阁主他肯定会没事的。”她扶着我担忧道。
“阿离近日的精神看上去更差了，真的要明日就启程去那云清群山吗？”
“嗯。已经不能再拖延了，璇玑也希望越临早日苏醒吧。”
青翎点了点头，又道：“可是姑娘，阁主若是看见姑娘你为了他这样，肯定会十分担忧心疼你的。”
我苦笑道：“是啊，他若是醒着，肯定不会同意我这样折腾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