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星野是被龙隆扶上车的，离开前唐念特地返回卡座，和各位说明了情况。
阳制片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放他们先离开了。
卓星野醉醺醺地躺在车里，犹如一滩烂泥。看得龙隆忍不住皱眉：“姐姐，你能搞定他吗？要不要我帮你。”
唐念拍拍他的肩：“不用了，老陈会解决的。你……也少喝点，早点回家。”
龙隆一看唐念关心他，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我知道了，姐姐。”
唐念略感欣慰，转头又对苏怡说：“一起上车吧，我叫老陈送你回家。”
苏怡挥挥手拒绝了，“念姐，我家离得远，不顺路。星野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唐念说：“好，那你路上小心。”
车子扬长而去，吹起一路飞尘。
苏怡正打算叫车，龙隆却忽然凑过来，吓得她一激灵，往旁边退了一步，“你干嘛？”
龙隆笑着说：“不干嘛，看看你打什么车。”
“神经。”苏怡迅速按下叫车软件，懒得搭理他。
龙隆却站在原地不走，左顾右盼不知道在看什么。
四周水汽升起，形成一片迷雾。来往车辆都打起雾灯，像黑暗中诡异的猫眼，能见度不足10米。
“你看什么？”苏怡一脸警惕。
龙隆笑了声，说：“我陪你等车。”
苏怡：“……”
几分钟后，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龙隆非常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上车的时候，苏怡听见龙隆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和卓星野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多了，有事吗？”
龙隆说：“没事，八卦一下。”
苏怡有点无语，坐好之后去关门。车门被龙隆按住，他弯下身子，轻声叮嘱：“起雾了，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你的关心。”苏怡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
车子开出后，苏怡长叹一口气，此时的她身心疲乏，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这些混酒吧的都是一群什么神神鬼鬼，真难对付。卓星野真是不容易，每天跟这群人打交道。
…………
漆黑寂静的车厢里，车窗拉下一半，冬日寒风“嗖嗖”往里灌。
唐念的脸在空调热风与冷风的交杂中，一抽一抽的疼。
“唐总，他醒了吗？”
老陈握方向盘的手已经被冻得骨节泛白，而后座的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行就再开大点。”唐念面无表情地看向卓星野，他喷满摩丝的发型已经被吹散，人却依旧不省人事。
“真得—嘚嘚—还要开吗？”老陈说话都不利索了，上牙和下牙直打架。
唐念不是心狠的人，看到罪魁祸首无动于衷，旁人却遭殃，到底没忍心，说：“算了。”
老陈感激涕零：“谢谢唐总，谢谢唐总。”
后座上，卓星野依旧一动不动。
………
到小区楼下时，卓星野终于有一点反应了。
老陈拍拍他的肩膀，企图叫醒他。
卓星野眯着眼睛，眨了眨：“干什么？”
还真清醒了一点，老陈大喜，拍拍他的脸说：“醒啦，到家了。”
“哦。”卓星野连滚带爬摸出车厢。
唐念：“……”
老陈：“……”
醒了，又好像没完全醒。
卓星野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老陈过去扶他，他不肯，嘴里喃喃道：“我没醉，谁说我醉了。”
说完，脚下一软，差点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我来吧。”唐念扶住他，转身对老陈说：“你回去吧，他有腿，自己能走回去。”
“这……”老陈在犹豫和帮忙之间选择了服从老板。
老陈一走，唐念就不留情面了。
卓星野走路跌跌撞撞，好几次还撒泼不肯上楼。唐念干脆拽住他的胳膊，直接拖进电梯。
卓星野倚着电梯，脸颊通红还不忘控诉她：“凶，和以前一样凶。”
唐念哼了声，“你知道就好。”
卓星野眯着眼睛瞪她，但是喝醉了视线不聚焦。电梯到了，唐念以为他不肯走，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面拖。
一边拖一边说：“你最好听话点，不然我凶你。你自己也说了，我很凶的，要不是看在你最近有点乖的份上……喂，你怎么又不走了？”
唐念回头，被卓星野猝不及防凑近的脸吓了一跳，腰上覆上一双大手，唐念下意识往后退，卓星野反应不及，双双撞在墙上。
唐念做了人肉垫子，被卓星野压在身下。
她这一叫，走廊的感应灯亮了一排，白色灯光下，卓星野长睫扑闪，他的脸低低地垂在唐念的耳侧。
唐念听见他很小声地抗议：“我不怕你，谁怕你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唐念去推他，但没推动。
她整个人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卓星野喝得烂醉如泥，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能不能先退……”唐念小心翼翼地征询，面前的人却始终懒懒靠着她。
忽然卓星野站直了身体，眼神迷蒙，视线却直直盯着她。要不是他双眼空洞无神，唐念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真喝醉了。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唐念往旁边挪，两人实在离得太近了，这种过于亲近的气息让唐念浑身都在抗拒，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两人的距离。
卓星野忽然捧住她的脸，他的双手冰凉，宛若夏季冰块，可唐念却觉得仿佛贴着一个火炉，心跳得飞快。
卓星野低垂着眼眸，轻轻眨了眨眼睫，像被什么吸引住，一点点靠近唐念。
10cm。
5cm。
3cm。
唐念只感觉他的瞳孔越来越大，最后被一片漆黑遮挡住。
在最后1cm的距离时，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平静中带着些许急促，混着酒精，脑袋一阵阵发热。
唐念平静地说：“你不怕我吗？”
卓星野停住动作，眼神依旧迷蒙。
片刻后，他只是用鼻子轻轻地蹭了蹭唐念的鼻子，带着缱绻的留恋，说：“我不怕你。”
唐念愣在原地，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他的动作和他说过的话。
感应灯骤然暗下，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四周安静到她能听见另一颗心跳。
眼睛的不适应拉回唐念的思绪，也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她想自己真是疯了，居然没有躲开。
黑暗中，那双大手依旧捧着她的脸。唐念能感觉到他的双手紧了紧，接着慢慢捧起她的脸。
都不需多想，唐念就能明白这是接吻的暗示。
那道熟悉的呼吸越来越近，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唐念知道只要自己不拒绝，以后只会更难收场，双方可能都会清醒地沉沦在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里。
这不是唐念想要的结果。
“你喝醉了。”唐念出声提醒。
这是一种态度，间接地也是一种拒绝。
下一秒她能感觉到那道呼吸渐渐远去，随着声音的响起，头顶的灯再次亮起。
卓星野的眼睛被强光刺到，下意识撇头躲开了。
“回家吧。”唐念扶住他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去。
唐念不确定卓星野是否清醒，但她本能地选择遗忘刚才的事情，轻轻揭过。
不点破，是她最后的体面。
走到卓星野家门口，唐念才发现他家的电子锁没钥匙。
“人脸识别可以吗？”唐念拍拍肩膀上烂醉的人。
对方没有回应，唐念强制性掰过他的头，刚对上焦，就听见门“滴”的一声，打开了。
没想到这锁的功能如此强大，连闭着眼的人都能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