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康谦又被钱庄的人堵过一次之后,穆兴邦终于按捺不住找上了门。
其实他的身体早就没事了,一直没出院,也是想给穆绒一些压力,让她能够早些拿出钱来。
毕竟从前她一直是这样,十分懂事,看不得家人受苦。
可惜这一次他失算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仅仅是金钱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在北丰城的舆论压力也十分大。
自从穆绒在记者面前宣称会帮助穆家后,各类报纸上就充斥着穆家的各种花边新闻。
更有人揣测他嫉妒自己女儿的才能,说穆绒其实是被他这个当父亲的赶走的。
但穆绒依旧以德报怨,她的善良因此被大肆宣传。
更有不少报社揣测,既然穆绒帮穆家还钱,那按理来说,穆家就应该变成穆绒来当家做主吧。
况且穆康谦看起来一点也不会经商的样子,都这种情况下了,总不能还将穆家交给他去继承。
这些传言也让穆兴邦和陈婉玉倍受压力。
外面的谈论纷纷扰扰,将穆家的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穆兴邦气愤不已的打去报社要求他们立刻停止,可惜虎落平阳被犬欺,大家只是敷衍着他。
更加紧迫的是,因着上次穆绒一口应了帮着还钱,他从未想过有假,是以便没再想其他的法子。
却没想到她会一直拖着,导致还账的最后期限都已经过了,他来不及再去找别人。
若是穆家的企业全被钱庄和银行瓜分,再想从头再来就难上加难了。
直到穆康谦又一次被打,穆一曼也躲在家中不敢上学,他只好亲自来到穆绒家中。
而穆绒也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想要将穆氏旗下的产业全都转到自己名下。
自然,得到了穆兴邦的震怒:
“穆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斤斤计较着这种小事!钱难道比家人更重要吗?”
穆绒却依旧不急不忙,给自己斟了杯茶后,微微一笑说道:
“爹不要生气呀,你可以考虑一下,从前是我不计较,但最近的事弟弟让我伤透了心,我怕给了钱以后他就翻脸不认人,我总要为自己考虑一下,毕竟这么大笔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穆兴邦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脸色沉的快要结冰。
其实来之前他就已经大概猜到了,穆绒很可能会提出这种要求。
但当她真的提出来后,他却还是不能接受。
从前那个乖巧懂事,永远不计较付出的女儿去哪了?
穆绒见他不说话,又说道:
“不过您放心,我这边的品牌都忙不过来,恐怕没有时间分神,穆家明面上还是您来掌控,我不干涉,只是图个安心而已。”
话音刚落,穆兴邦脸色稍缓,有些动摇。
他也想过,若是穆绒坚持要掌控穆家把他架空,让他下不来台成为北丰城的笑柄,那大不了就鱼死网破,穆家就送给银行钱庄那伙人,她一分便宜也别想占。
但她却表示不会插手管理,想来还是顾念亲情。
对于这个结果,穆兴邦其实是满意的,但还是沉吟片刻后才‘勉强’的道:
“你既非要如此,那就转到你名下也无妨。”
两人一敲定,就直奔各个政府部门,将穆氏名下的工厂、品牌、铺子和矿场全都改到穆绒名下。
同时,银行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钱终于可以取了。
还上钱后,穆家也开始重新运作起来,一切仿佛都回正轨。
……
最近战事又起,但北丰城等周边几个省份因着督军的庇护得以安稳度日,不必担心会有军队打过来。
只是蔺杭却要整装出发,准备去前线了。
督军府办公室内。
穆绒将新一季度的账本看完后,坐在阳台旁的椅子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心情却有一丝忧愁。
刚刚从副官的口中得知蔺杭要离开的消息,虽然清楚对方有自己的抱负,恐怕不会安安心心的呆在北丰城就此养老。
但去前线打仗终归很让人担心。
算了,还是分散一下注意力,多多放在品牌的推新上吧。
这样想着,她就准备将最近工厂提交的图纸拿出来看。
刚从包中掏出来,一摞厚厚的稿件中掉出一张卡片。
是许勘送来的一张生日邀请函。
因为穆绒和汪黎芙走得近,经常去报社找她,连带着跟许勘也熟悉不少。
这次他生日还特意给自己送了邀请函。
想到之前汪黎芙朝他炫耀手上戴着定制款的腕表时,他还打趣说羡慕。
这次正好,新品就要出了,那就单独送一块内里刻字的怀表给他好了。
她开始挑选起来。
坐在另一侧的蔺杭几乎一颗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自然察觉到了她忽然低落的情绪,脑海中瞬间就开始思索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是生意场上有烦恼?穆家?还是谁在她面前说了闲话,为何铭诚并未汇报过?
他脸色严肃,紧皱的眉宇闪过思考。
虽然穆绒看起来似乎已经没事,继续开始工作,拿起笔写写画画起来,但他还是有些在意。
最后实在无法安抚自己,他只好前身走到穆绒身侧,一只手搭在她座椅的靠背,一边半弯着身子随意的朝她面前的图纸看去。
但这一细看,却让他瞳孔缩了一下,眼眸眯起,略过危险的暗光。
那张图纸上画着一块怀表,穆绒正在对它进行修改,在表盘背景上添了一个‘勘’字。
这明显就是一块特意定制的手表,而他的记忆一向不差,她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位名字中带‘勘’字。
想到这里,他眼底的浓郁更是化不开一样的幽深。
她是因为这个人突然情绪低落?
穆绒察觉到他在身侧并未回头,等改完之后才放下笔,转头看他,问道:
“忙完了?”
“嗯。”蔺杭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又瞥了眼那张图纸,仿若不经意的开口:
“这是新品?你亲自设计的?”
即便问得再随意,心底也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一样的酸涩。
她明明不参与设计的,唯一的一次,是送自己的那块腕表,表盘上是她亲自画的星空图。
现在,她又要为别亲自设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