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还疼吗,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安静了一瞬后,穆绒关心的声音响起,蔺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脸色柔和些许。
刚刚自己‘昏迷’时,她决绝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怕她担心,蔺杭摇了摇头:
“不疼。”
穆绒放下心来。
不过他的回答突然变得如此简洁,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忽的又想起了还在外头跪着的柳延邢,穆绒好奇的问道:
“对了,柳延邢还跪在外面呢,你昏倒一事与他有关吗?”
蔺杭眸光一沉,眉头微挑的看着她,让穆绒忽的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刚刚估计是清醒的吧,那会不会怪自己擅自惩罚了柳延邢?
“你很担心他?”他出声问道。
“没有啊。”穆绒不解他为何如此问,摇头否认。
她目光纯澈,蔺杭敛下眉眼,声音低沉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与他无关。”
穆绒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她试探的问道:
“那……还要继续惩罚他吗?”
蔺杭瞥了她一眼:“随你。”
这下她更加莫名其妙了。
怎么突然感觉他有些像之前伪装成痴傻样子时,故意闹脾气一般了。
习惯成自然,穆绒哄人的话脱口而出:
“殿下最乖了,不要生气,都听你的好不好?”
话刚出口,她就恨不能咬住嘴唇。
之前仗着他不敢发作肆意占他便宜,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只是现在他已经‘恢复’成正常,这样羞耻的话如何能再讲。
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正好错过蔺杭脸颊两侧的那一抹绯红。
他本是有些在意柳延邢的那番话,只是刚刚还很烦躁的心,奇迹般被她的温言软语哄得瞬间没了脾气。
蔺杭有些别扭的转过头,重新躺下:
“让言重去处理吧。”
穆绒得了准话,起身出了帐篷。
……
柳延邢也已经得知了宸王殿下的事,这一摔,反倒因祸得福。
他多少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和那些鄙夷的打量与嗤笑,一瞬间又让他回忆起小时候备受欺凌的日子来。
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今日无心狩猎,想要寻个机会问问穆怜禾过得好不好,梁侧妃有没有再为难她,却不想正好遇见了独处的宸王。
行过礼后他准备离去,却无意瞥见宸王殿下在地上的作画。
那是手牵手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很明显,画的是穆绒和他。
想起那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他的心中有了一丝异样的触动。
回忆起京中的传言,据说宸王性情不定,喜爱捉弄人,王妃大概也深受其害,不得安宁。
他忽的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责任感,走上前,对着宸王开口道:
“殿下应好好珍视身边人,莫要辜负了她。”
柳延邢知道他可能听不懂,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说出了口。
可能是因着两人之前有过那么一段的缘分吧。
她幼时到底是帮过自己,总归是要报答的。
虽然长大后有些不通事理,在对待自己嫡姐的事情上也拿捏不清。
但他自认还是能劝一句是一句。
却不想宸王只是看了他一眼,起身的瞬间就倒了下去。
接下来穆绒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让自己罚跪,好心当成驴肝肺,简直不可理喻。
他咬着牙关,拳头握的紧紧的。
今日之耻,他一定牢牢记在心里。
膝盖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终于,言重公公走了过来。
他还记得,刚才就是他指证了自己。
“柳小将军,我们殿下已经醒过来了,刚刚是奴才救主心切,兴许是看错了,奴才给您赔个不是,您可以回去了。”
言重说完话,就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柳延邢冷笑一声,这群拜高踩低的东西,等他日自己在军中混出头来,定要一个一个的将他们全都铲除。
只是没想到,他的腿伤还未好,才回到京城,就被三皇子提前安排的一群流民打劫。
一番混乱的打斗之后,他被打断了双腿沦为残疾,彻底与军队无缘。
当然,这都是后话。
……
回到京城后,蔺杭恢复的消息在老百姓间也传播开来。
从前那个机敏聪慧的大皇子终于回来了,老百姓都安心不少,皇帝压力没那么大,也放松下来。
只是紧绷的精神和身体一朝放松,病痛就开始慢慢显现。
渐渐的,连每日的早朝都难以维持,三皇子也不在,最后不得不由蔺杭代为处理。
蔺杭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堂检验后,众大臣也确认了他依旧稳重,德才兼备,大都开始接受。
只有坚定的三皇子一派反对强烈。
可一向被认为是三皇子拥护者的丞相,却一反常态的沉默。
他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局势不明朗,他的两个女儿各占一边,无论哪一面赢了,自己都能坐收渔翁之利,成为新皇的岳家。
那现在何必去得罪其中一方呢?
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也渐渐蔓延开来,众人都动了心思。
蔺杭的后院,俨然成了一块香饽饽。
本来大家以为宸王终于恢复如常,定是剑指宝座,笼络朝臣。
而联姻,是最简单巩固盟友的方式。
穆绒曾一度被认为会冷处理,毕竟一位庶出的正妃,很可能会阻碍他前进的道路。
可是迟迟没有动静不说,宸王还带着她参加了不少聚会,让人大跌眼镜。
更是对着诸多重臣的暗示置之不理。
知道王妃一时半会不会动摇,在蔺杭这条路行不通时,许多夫人被家中老爷暗示,开始来她面前攀关系。
此刻,宸王府的前厅。
穆绒悠闲的喝着茶水,听着国公府祝夫人的话里有话。
她已经说了许久自己的小女儿,温柔似水不争不抢,性格柔软尊重王妃,一条又一条的优点噼里啪啦的倒出来。
无非是想告诉穆绒,她的女儿不会跟王妃争宠。
祝夫人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口茶水。
瞥见宸王妃毫不动容的样子,心里有些来气。
她莫不是真的以为能坐稳这个位置吧?
现在与国公府交好,日后宫中还能多一分助力,少一个对手,何乐而不为?
她正要继续劝说,下人突然来传话,说宸王殿下回来了。
祝夫人心中一喜,回头望了眼身后有些娇羞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