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的氛围没有想象中的暧昧,反倒多了一丝针锋相对,他诡异的松了口气。
等魏胤崇离开,他犹豫片刻才现身。
“对了,皇上好像不太舒服,让人去请你了。”
穆绒想起刚刚从喜的话,提醒道。
“嗯。”
蔺杭顺从的点点头。
就这样,他才进门,又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穆绒这才想起来,忘记问他过来干什么了。
算了,晚上再说吧,据说今夜有雨呢。
她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
养心殿中,太医院的太医们聚集在一起,为皇帝诊脉问诊,不敢有丝毫差池。
江玉缳也听到消息赶来这边,看到捂着头呼痛的魏胤崇,她又心疼又恨的牙痒痒。
自己就一会功夫没有看住,他竟去了穆绒那里,明知道昨日德嫔的事情,还非要去见她不可。
她忍下心中的酸涩,对着从喜道:“国师大人呢?怎么还没来?”
从喜还未答话,一道气质出尘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走进殿内。
江玉缳扭头,收起脸上刚刚还有些急躁的心情,露出些许羞涩的垂下头。
虽说国师大人地位超然,不可亵渎,可如此空灵隽秀的长相终究让女子有些羞于直视。
只是他眼中仿佛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淡漠至极,到叫人冷了心。
他进了殿内后,已经焦头烂额查不出问题所在的太医忙让出一条路来。
蔺杭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到魏胤崇身前,可是一番探查后,他缓缓抬眸看向榻上的人。
并非中毒也并非幻术,症状倒是有些像前几天城外肆虐的苗蛊,可体内却并无蛊虫。
沉思少许,他按照祛除蛊毒的方式施展一番,却没想到也有奇效,皇帝当即就表示好了许多,只是头还有些疼,请求国师继续帮他。
蔺杭的手却忽然顿住了。
他知道此病要不了皇帝的命,忽然就歇了想要将他治好的心思。
难道是为了给穆绒出一口气?还是单纯对他看不惯?
他也分不清,只是从未有过如此幼稚的举动,为了个人恩怨影响他的行为。
他将心中杂乱的思绪抛开。
不必想得如此复杂,皇帝并非真正的身中蛊毒,贸然用此法或许有些冒险,万一起了反效果也说不定,还是等明日,若还未治愈再谈其他吧。
说服好自己后他淡淡收了手,皇帝皱成一团的五官微微散开,疑惑地看向他:
“国师大人?”
“已经暂时压制住,若明日还未好,才可进行再次救治,否则皇上身体承受不住。”
他淡定的解释道。
皇帝也别无他法,虽然还是有些难熬,但总归痛苦减少一些。
“皇上龙体为重,禁忌之地还是不去的好。”
他声音飘忽,带了丝警告。
“朕知晓了。”
魏胤崇此刻也开始后怕,幸好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神明占卜之说果然不可随意亵渎。
江玉缳走上前,对着他盈盈一拜:
“多谢国师大人。”
蔺杭冷漠的点了下头就离开了这里。
等太医也离去后,江玉缳坐到榻上,替他按摩着头部,忍了许久,心中的那股郁郁之气实在憋不住,终于是开口问道:
“皇上为何去碎璃殿?”
床上的魏胤崇闭着眼一动不动,假装没听见。
他现在头还痛着,没心情跟江玉缳说太多,也有些埋怨她的不懂事,自己都如此情形了,还在拈酸吃醋。
没有得到回复的江玉缳心中一梗,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
“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她唤来宫女继续按摩,自己离开了。
她这样使小性子丢下自己,魏胤崇更是不满。
本就因为她在穆绒那里受了气,回来她还要给自己摆脸色看,看来自己是真的太过娇惯她,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身份,也忘记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予的。
是的,魏胤崇认为自己之所以愧对穆绒,和今日被她一顿奚落,全都是因为江玉缳。
若不是为了她,自己本可以跟穆绒成为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何必弄得如此难堪境地。
她却一点也不体谅自己。
想到这里,他沉声招来从喜:
“宣孟嫔来伴驾。”
从喜一愣。
这整个后宫里谁不知道媛贵妃最不喜孟嫔,虽然十分大度的饶了她一命,连位份都未降,但毕竟是害了龙胎的人,基本已经被边缘化了。
皇上自从媛贵妃胎儿流产后,便再未传召过一位妃嫔,如今终于破例,竟是孟嫔。
看来这后宫又要变天了。
而盛合殿听到消息的时候,江玉缳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传信的小太监,她声音颤抖的问道:
“皇上召了孟嫔?”
小太监不敢撒谎:“是,皇上亲口所言。”
她身子一软朝后倒去,被宫女扶住,在椅子上坐下。
江玉缳一只手用力的攥着扶手,关节都在咯咯作响,心底的怒意强烈咆哮着。
魏胤崇不知道那个孩子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竟然召了罪魁祸首伴驾?
阖宫上下都知道自己受宠,也知道自己对孟嫔的恨,所以无人敢跟她来往,如今皇上这么正大光明的传召,是在打自己的脸?
他究竟将自己置于何地!
外面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江玉缳朝外看着,满头的金钗玉珠快要将她的头颅压垮,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质疑。
当初那么不顾一切的跟穆绒争,想尽一切办法的走到魏胤崇身边,真的错了吗?
……
碎璃殿内,穆绒看着忽然就下起来的大雨,啧啧称奇。
果然夏日的天气最善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她还以为今日不会下雨了,没想到转瞬就倾泻而下。
看着摇摇欲坠的窗户和纸糊的窗纸,穆绒决定上前助它一臂之力。
但要动手前她却犹豫了,现在蔺杭的好感度只有48%,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对方就一定会来。
万一他都没想起自己来,自己还把屋子搞得四面漏风漏雨,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正踌躇着,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本就老化的半扇窗子瞬间被吹落,掉在地上。
穆绒愣愣的看着空了一半的窗户。
这下好了,不用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