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上,已经有婢仆醒来,开始有了动静。
院中那株娇艳的梅花突然不见了,一大清早,这便成了府上四下传告的奇事。
宇南、宇东是常跟随在骁违身边的两个主事,四个贴身侍卫分别是骁无怨、骁无恨、骁无忧、骁无愁。
这六人,唯骁违马首是瞻。
然后是管家籍田,籍田的夫人耶琪是妘瑟的主事,妘瑟身边的两个婢女春娴和秋静、骁允身边跟着龙延,骁豫院里的婢女是冬兰和夏萱。
其余再就是后院负责洗衣做饭的几个仆妇、前院的三个护院和四五个打扫跑腿的家丁。
再加上身份比较奇怪的帛奚,全府连主带仆一共三十来人,眼下除了骁豫,就全了。
“这孽障今天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冬末初春,清晨寒冷,正是酣睡的好时候。
妘瑟推开堂室的窗子,懒懒的看着院子里的一群人。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冬眠。
昨夜她眼皮子跳了半宿。她困,她还想冬眠。
妘瑟身边站着骁允,此时也在颇为好奇的看热闹。
妘瑟揉了揉仍有困意的眼,在看到玉骨时,突然就清醒了!
“唉哟!这么俊的姑娘!”
玉骨站在院中,身着最朴素的婢女服饰,似不食人间烟火,
一张不施粉黛就俊俏的脸,?着小山眉,瑞凤眼,俏挺的鼻梁,娇艳欲滴的粉唇,本是一副闭月羞花之貌,又被与生俱来的英气逼人压了几分。
端庄、冷艳,又具威严。她的来历,没那么容易敷衍、编造、一语带过。
骁违点到为止,不想过多解释。
他睨了妘瑟一眼,没并有接茬,而是开口道:“跟诸位介绍一下,这位玉骨姑娘,是我的友人,从今日起,掌管与有我关的一切事务。
无论我在或不在,大小事物,只要她开口,便听她的,不容违逆。”
籍田听了这话自是欣喜,从此以后,大公子的事,再不用他操心了。
这家伙怪得很,他巴不得离他远些。
站在籍田身后的婢女帛奚,却是眸中难掩怒意。
玉骨注意到了。
她不喜欢别人对她这种情绪。
这种情绪,让她忍不住想砍人。
骁违交待完,便让众人散了。
唯有帛奚迟迟不去,来到妘瑟面前道:“夫人,那女子来历不明了些,不会对公子不利吧。”
妘瑟柳眉一蹙,不喜的表情却转瞬即逝,马上变成喜上眉梢的好奇宝宝:“那你看着他些,有事来告诉我。”
“是,夫人放心。”帛奚积极的奉承,欢喜的去了。
妘瑟轻蔑的抹了一眼她的背影。
这货在府上待了两年了,所有人都觉得她尴尬,就她自己不尴尬。
骁允似乎不太瞧的起妘瑟这副样子。
“跟一个婢女还要玩两面三刀,也不嫌累,你烦她,就将她赶走算了。”
妘瑟冷哼一声:“赶走?怎么能够!,我那高高在上的姐姐还盼着我能把她塞给违儿做侧室呢。”
随即又凶巴巴的瞪了骁允一眼:“这不还不是拜你所赐么!”
骁允一哆嗦,小声说了句:“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不讲道理。”又怯生生的躲远了几步道:“我去堤坝上了。”便逃似的匆匆来门房找骁违。
“阿父,今天我要带玉骨去街上走走,告假一天。”
骁允愣了一下,打量了玉骨一番,心中有许多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去骑了马,带一众人等走了。
此时帛奚端了一壶茶来,站在月亮门处,喊了声大公子。
这个月亮门她是进不得的。
整个司空府,地方大,人少。
左跨院是骁违的,是给他成亲后住的。主院东厢房也是骁违的,是给他现在住的。
然而平日里他却只在主院门房里住,因为门前是那株他最爱的梅。
因有那株梅花在,月亮门内,对于除骁违以外的任何人来说,都是禁地,而现在,那株梅花已经没有了。
骁违看了一眼帛奚,眼光落在她端着的茶壶上,说道:“以后我的事都由玉骨负责,你不必管了。”
“若有事要你办,我会找你的。”
说完便叫了宇东过来,命他去牵马车。
骁违上了马车,然后向玉骨伸出手,要拉她上去。
玉骨身形一顿,迟疑了下,骁违便又下来,将她抱了上去。
脑子正懵着,骁违便已紧贴着她坐在旁边,将人搂在怀中。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亦不敢与他对视。
因为只要她看他,便会发现他在盯着她看。
过了片刻,两人未说一句话,骁违仍是眼都不肯眨一下的盯着玉骨看。
她于是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主人为何这样看我?”
“好久好久没看了,自然是看不够的。”他答。
玉骨心头一颤,恍惚了一瞬,又想到了乌云的画像,和主人为乌云挡的那一箭,劝自己不要多想。
然后轻轻的道:“许久许久以前,那些年,主人未曾这样看过我。”
骁违觉得心中有些憋闷,直言道:“那时不敢。”
声音温柔且压抑,有些蛊惑人心。
玉骨眉头轻皱,依然是垂着头,“为何不敢?”
“怕忍不住。”
玉骨突然抬头,看着骁违。骁违仍是盯着她看,眼神痴迷到有些委屈。
“为何要忍?”
“百花百草,但凡被我碰过就会枯萎凋零啊!你不知道么?”
她竟然不知道,任何生命经他触碰,就算是生命力再顽强,也会在三天之内凋落,她明明见过无数次的,她到底有没有心啊!
“你天天勾引我,我哪里还敢看你,一眼都不敢!我只怕多看你一眼,就会忍不住碰你。”
什么?“我……我何时勾引你了?”
玉骨从未与骁违称你我,此时连主人都忘了叫了。
“你日日在我洞口外守着。你说愿意陪我下地狱,愿意随我一同万劫不复,愿意陪我走到世界的尽头。
你说你的命是我的!你说若是这世界容不下我,你会诛天灭地,毁了这世界。
你敢说你没有勾引我?都过了五百年了,你也没忘了来继续勾引我!”
骁违说完便在玉骨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将人搂得更紧。
玉骨只觉得头顶打了个雷,更懵了……从心乱如麻,到沉默许久。
他就继续看着她,等她缓神。
许久后,她又小心翼翼道:“可是主人说过,主人心爱的女人,是乌云啊?”
骁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抬起她的下颚,给了她一个深长的吻,然后问她:“你说,我心爱的女人是谁?”
玉骨一时愣住,没有回答。
骁违于是又吻上她的唇,攻城略地,带着几分霸道,吻到她几乎不能呼吸。
耳鬓厮磨一番,沉沉的哑着声音问她:“说,我心爱的女人是谁?”
马车内尽是旖旎,玉骨已经不记得被吻了几次,被吻了多久。
始终不敢确定心中猜测的那个答案,于是便被一直吻。
骁东在前面赶着马车,想什么都听不见是不可能的。
少主这人古怪得很,有着许多他不能理解的秘密。但他已经麻木,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用问,问了就是‘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