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那幕后之人的耐心竟是好到这个地步,也可以说是怂到了极点,众人在村庄以及那片密林中守株待兔了整整五日都不见其踪迹。
但不知为何裴嗣偏偏觉得今夜的形势不对劲,便让诸位戍守密林的师兄弟加强警惕,以防豢蛇突袭。
果不其然,阴风骤起,一条巨大无比的赤红大蟒从对面的草丛中盘旋而起。
只见它不断摇晃着那颗硕大的头颅,足足有顶梁柱一般粗壮的蛇尾拖曳在地上响起了“沙沙”的刺耳声音。
众多弟子早已布好剑阵,只等着这条妖物现身,再设法将它一举擒获,为民除害。
绥仙一令之下,十数名紫元宫弟子便移步散开,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意念起,深藏在地下的数十柄利剑纷纷窜出,瞬间便将豢蛇团团包围。
虽然这条妖物被数十柄赋有磅礴气机灵力的符剑所困,发出了嘶嘶轰鸣,但诸弟子都没有丝毫放松,反而皱眉不止,想要制住这条庞然大物绝非易事,需要消耗的内力岂能用言语形容?
此时,绥仙突然向着暗处微微点头,楚越与裴嗣随即从密林中一跃而出,双脚皆是直接踩踏在一柄符剑之上,凌空俯视着这条赤红妖物。
豢蛇微微偏过庞大的蛇头,瞥了两人一眼,仿佛瞬间被激怒了,疯狂地晃动着蛇尾,直接将几名弟子甩出剑阵之外,眼看着剑阵就要坚持不下,裴嗣冲着楚越喊了一声:“上来!”
楚越随即拔出手中所持的墨池剑,将剑鞘横扫插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紧接着轻身跃到了裴嗣的肩上,借力直插蛇身七寸之处。
剑的确插了进去,但是这条豢蛇从来都不是庸碌之辈,蛇尾直接向着楚越横扫而来,便连人带剑拍打出去了。
裴嗣一个后空翻一跃而下走到楚越身边扶起她,见她微微摇头才得以安心。
众弟子眼看着妖物的七寸已被楚越所伤,于是趁热打铁猛下杀招,只见众人嘴中轻念一声“剑合,直捣黄龙!”
随着剑咒轻起,数十柄符剑瞬间合一,从天而降,直捣黄龙之杀招骤起。
巨大符剑轰然而下,妖物瞬间尸首分离,当所有人双手颤抖着接回符剑时,异象突起,只见这条豢蛇竟是再生了一个新的头颅。
重生!
原来这条妖物是演了一场好戏,装软弱,只等着所有人力竭之时再转守为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豢蛇喷出嘴中毒液,立马便有一名弟子中毒身亡,裴嗣见状连忙喊道:“大家小心,这蛇毒极为霸道,只要触及肌肤便会立即毒发身亡!”
说罢,有一名弟子建议发烟火令通知宫上,但是被绥仙反驳,很明显如今已然来不及等待师门驰援了,生死立见分晓。
失去了剑阵的束缚,豢蛇立即恢复了所有生机,攻势极其迅猛狠毒,转眼之间又有一名弟子被蛇尾击中,落地身亡。
没办法,如今的形势只能持剑近身搏杀,众人一跃而上,裴嗣眼见着妖物所喷出的毒液很快便要落在楚越身上,他连忙一剑挥去了毒液。
只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事十五,自己却是被妖物猛然直撞而来的头颅击中了脑袋,倒地晕厥。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际,突闻一阵哨响,众人便只见那条妖物幻化回原形,遁地溜走了!
绥仙背着裴嗣回到了学舍,长宫主月临与三宫主霞飞随即赶至,月临一探脉息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见到绥仙与楚越那副极尽悲苦的脸色,还不忘调侃道:“放心,阎王爷嫌弃他太过年轻,不肯收。楚越你也是的,绥仙在这里守着也便罢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成何体统呀?”
说罢,就连霞飞也忍不住掩嘴一笑。
见她脸颊微红,月临也不好再逗弄她,于是笑着轻声道:“那一击打在了头上,估计是有轻微的震荡,只要好好躺着休息一段时日便无恙了。”
到后来,楚越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足足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这天半夜,楚越趴在床边正睡得香甜,却被一只不懂事的蚊子给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一看,见到他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你总算醒了,都三天了你知道吗,要是醒不过来,我......”
“你会怎样?”裴嗣抢先问道。
她一时之间愣住了,幸好旁边放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粥,她伸手捧起碗,笑道:“我能怎么样,我是怕这粥凉了,大半夜的我又要自己去煮,你不烦啊。”
裴嗣不禁想道:这碗粥,可真是冤枉啊!
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慢慢坐了起身,看了一眼那碗真正平平无奇的白粥,愁苦道:“不是,我说越儿呀,我一个刚刚醒来的病人,你就给我吃这个?”
楚越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淡淡道:“就是因为你刚刚醒过来,才不适宜大鱼大肉,病人就该吃清淡些不懂啊,还顶嘴?”
难得有个机会让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然不能白白浪费。
于是他连忙一手抓起另一只手,然后再轻轻放下,可怜兮兮道:“越儿,你看,我这撞到了脑袋,还躺了几天,全身一点力气都没了,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拿碗拿勺子了。”
楚越冷哼一声,但还是口是心非地服侍着他一口又一口吃着那碗白粥。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只见二师兄绥仙愣在门外,三人大眼瞪小眼,绥仙见状,连忙拱手道:“师弟师妹,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啊,继续继续!”
说罢,转身关上了房门,狂奔离去。
楚越正想拿着空碗离开学舍,却见他嘴边还有一些残留的粥水,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丝帕,丢到了他手上,这才讪讪出了门。
裴嗣拿起那块丝帕,只见上面绣着一朵腊梅花,他浅笑道:“见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醒来呢,若不是见你一直眉头紧锁,怕你担心,我宁愿这样一直睡着,毕竟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真好。”
凌王府,燕韶书房。
中央常年竖着一大块屏风,上面悬挂着一整幅华夏大陆四国区域版图。
几个时辰前,凌王燕韶就站在这幅巨大版图前,紧紧盯着整条东冥国边境线,这条边境线极为狭长,与其余三国皆有接壤,虽说边境之上的戍守之士皆是当初跟随着几位老将征战沙场的百战之兵,极为强悍勇猛。
但毕竟那只是表面之假象,他自是最为清楚,内里其实早已破败不堪,经不住太多的风吹雨打了。
相较与野心勃勃的西越以及志在中原的草原而言,燕韶自然更为相信南阳。
若是南阳永安王世子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联盟之事,与之一见探个究竟也未尝不可,于是他喊来了长子燕暮河,答应了裴嗣的请求。
书桌之上,依旧赫然放着一张宣纸,上书“裴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