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都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
从门外传来了门房大人的劝阻声:
“大人,无需如此啊!”
紧接着,似乎又有一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悠悠传来。
......
过了好一会儿,
门房那张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此刻更是黑如锅底一般,
他阴沉着走了出来。
只见他用手指了指人群中的孙山和小梧,
没好气儿地道:“只能他俩进去。”
说罢,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
众士兵们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不解。
让孙将军进去倒还说得过去,可小梧又是凭什么能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呢?
然而,尽管心中疑惑重重,
但军令如山,他们也只能扫视一下小梧那建模般的完美脸庞,
默默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自以为了解了。
纷纷摇头叹息。
......
且说另一边,
小梧紧紧跟随着孙山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周大人的书房。
刚一进门,两人便瞧见正前方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
此人双目炯炯有神,身姿挺拔,
全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久病卧床、虚弱不堪。
相反,他更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剑,
明明该是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只是可惜,那柄宝剑的外层不知为何,
竟被一股强大的外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与铁锈。
使其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光芒,令人不禁为之扼腕叹息。
......
见到周大人后,孙山赶忙躬身施礼道:
“周大人在上,下官孙山这厢有礼了。”
一旁的小梧见状,也连忙学着孙山的样子行了个礼。
......
看到这,周大人才注意到,原来小梧不过是个随行的仆从而已。
他与身旁的门房对视一眼,
脸上均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暗忖:
如今外面的世界变化竟然如此之快吗?
连一个小小的随从都这般气质不凡、英姿勃发?
......
周大人缓缓地摇了摇头,想要将脑海中的思绪一并甩开。
他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我心中已然明了。
若非小王苦口婆心地劝说,我断不会与你们谈及此事。”
说着,他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双原本充满野心和抱负的眼睛,此刻竟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
“这涸州之地的形势着实复杂无比,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相互交织。
单就这赈灾粮一事而言,
即便我有心作为,最多也只能装聋作哑,不敢轻举妄动啊!”
周大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无力感。
......
听到这话,孙山眼中流露出些许恨铁不成钢之意。
......
面对这样的目光,周大人选择了沉默不语。
然而,一旁的门房见不得自家大人受此误解,忍不住愤愤不平地开口道:
“收起你这样的眼神!
大人这些年来,曾多次上书朝廷,陈述此间情况。
但所得到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打压。
那幕后之人在朝中权势滔天,
就连咱们的安抚使司大人,
都曾多次警告大人,切莫因一时冲动而丢了性命。”
......
听到这里,周大人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唉……
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尽力保住大多数百姓的性命而已。”
......
门房紧接着又补充道:
“就在今年,大人收到求救,
实在放心不下乡间受灾百姓的状况,亲自下乡探访。
未曾想途中竟遭人伏击,险些丧命。
自那以后,大人才不得不借口身体抱恙,紧闭门户,暂避风头。”
说到此处,门房的声音略微颤抖起来,显然心有余悸。
......
最后,他提高音量强调道:
“还有那运粮之事,
若不是大人宁死不屈,坚决不肯退让半步,
恐怕就算是灾情最为严重的那个县,也休想分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粮食啊!”
......
听到这里,孙山脸上不满的表情消失无踪。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道: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涸州情况竟然这般严峻!”
说完,他定了定神,缓过劲来接着说道:
“周大人,
此次前来,我们可是身负陛下旨意啊!”
......
说话间,
他留意到周大人的眼眸微微一动,似乎有所触动,
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我们还有陛下赐予的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孙山以为亮出这些底牌,足以成功说动周大人,
让其与他们一同对抗涸州如今的势力,拯救受苦受难的百姓们。
......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那位周大人在沉思良久之后,竟然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人老啦,不中用咯!”
......
看到周大人如此反应,孙山哪能不懂?
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他顿时心急如焚,忍不住高声喊道:
“周大人,您怎能就这样放任自流呢?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管辖之地的百姓,一直遭受如此残酷的压榨吗?”
王叔叔站在一旁,看着孙山的话语越来越激烈。
他嘴巴张了张,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
面对孙山的质问,周大人却始终闭口不言,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半晌过后,只见他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对身旁的老仆吩咐道:
“老胡啊,时间不早了。
替我送送各位客人吧。”
......
直到这时,众人才恍然惊觉,
原来他们一路奔波耽搁了不少时间,再加上在这里等待周大人接见也耗费了许久。
此刻夜幕早已深沉,
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眼看就快到凌晨时分了。
......
孙山满心不甘,仍不愿就此放弃。
他紧追几步来到周大人身前,言辞恳切地劝说道:
“周大人,请您务必三思而后行啊!
若是就这样轻易退缩,您如何对得起家中亲人对您的殷切期望和信任呢?”
......
听到这话,周大人那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眼眶中已是噙满泪水,
他颤抖着嘴唇摆了摆手,
然后缓缓转过身去,嘴里低声呢喃道:
“正因为心中挂念着家人,我才……”
言罢,只留给众人一个落寞而又无奈的背影。
......